在賓館睡了一晚上,陳川感覺精神好多了。
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去了醫院。
剛到病房門口,陳川就聽到父母的吵架聲。
他沒有選擇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父母的叫罵聲。
“你彆以為我怕你,這麼多年,你隔三差五的打我,彆以為我不知道,我了解過了,你這是家暴,是犯法的。”
“你如果非要告我姐,那我也報警,告你家暴。”
“我還要跟你離婚,你的債務我一分都不會還,你也彆指望兒子幫你還。”
張嵐的這些話,幾乎是喊出來的。
她是個溫和的人,平時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更彆說這麼大聲地吵架了。
躺在病床上的陳大川也不示弱。
“你彆以為你能威脅我,我跟你打架,那是家庭內部矛盾,警察來了也管不了。”
“你是老陳家的媳婦,這輩子都是,你彆張口閉口要離婚,彆給你們張家蒙羞,我們陳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反正我不管,現在我已經被你姐給打殘廢了,我這輩子就指著你們了。”
陳大川這樣的人,就是典型的封建大直男。
霸道,自私自利,關鍵是,還喜歡道德綁架。
看著眼前的父母,陳川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們。
要不是怕母親受委屈,他都懶得回來管這一攤子爛事。
在他心裡,老家的意義早就不存在了,他不再留戀那個代表家族的陳家祖宅,他對父親也隻剩下了厭惡。
他唯獨放不下的,是他那無論何時都想著保護他,為了他隱忍多年的母親。
他一想到母親這麼多年來,一直在被父親家暴,他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了無數個口子一樣,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眼看著父母吵得越來越激烈,陳川還是推門進去了。
看到兒子來了,老兩口這才作罷,匆匆結束了他們之間的罵戰。
張嵐看到兒子回來了,滿臉愧疚。
“兒子,是媽媽不好,媽媽要是能夠再忍一忍,可能就沒這麼多事情了。”
說完,張嵐拉著陳川在旁邊的病床上坐了下來。
陳川看著眼前的父親,被包裹著紗布的右眼,他竟然有點覺得挺搞笑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差點沒忍住,要笑出聲來了。
陳大川看著眼前麵容冷淡,默不作聲的兒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兒子現在對他的耐心,已經被耗儘了。
他再怎麼樣,兒子都不會心疼他。
“爸,你還好吧?”
沉默許久,陳川還是從牙縫裡邊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覺得我還好嗎?一隻眼睛沒了,你爸以後就是殘疾人了,每個月6000的債務肯定是承擔不了了,你也不要怪爸爸狠心,我本來是打算去打工還債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誰會要我呢。”
“要怪,你就去怪你大姨和你媽吧,是她們心太黑,對我下死手,她們這是想打死我啊。”
“要是死了還好,一了百了,現在倒好,落得個半死不活的,受罪啊!”
陳川這麼一問,陳大川就像是剛被打開了開關一樣,開始往外倒苦水。
陳大川說完,便嚷嚷著要下床,嘴裡嘟囔著“我不想活了,兒子不親,老婆不愛,大家都欺負我,現在還變成了半瞎子,活著有什麼意思。”
很快,陳大川便走到了病房的窗戶麵前,作勢要跳窗自殺的樣子。
他以為自己的演技很好,沒想到身後的陳川隻說了一句話
“爸,醫院的窗戶都隻開了一點縫隙的,你那肚子那麼大,也擠不進去啊。”
陳大川一臉黑線,他知道,自己徹底成為了一個笑話。
他隻好默默地回了床位,在床上躺了下來。
張嵐在旁邊看著陳大川狼狽的樣子,心裡真的是又想哭又想笑。
她一想到自己竟然跟陳大川這樣的人過了大半輩子,心裡就替自己感到不值。
她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她太壓抑了,必須要找個地方好好透透氣,否則她會窒息,會發瘋的。
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如果她都倒下了,兒子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