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明天一大早,李承乾就要先回長安一趟,這事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回到院子裡,李韶在廊下輕晃著狸奴的搖籃,陽光透過竹簾落在廊下,少了幾分熾熱,多了幾分溫和。
李韶一身杏色的廣袖襦裙,坐在搖籃邊的竹椅上,一手晃著搖籃,一手捧著書本。
那書本上,赫然寫著《千字文》。
“空穀傳聲,虛堂習聽。
禍因惡積,福緣善慶。
尺璧非寶,寸陰是競。
資父事君,曰嚴與敬。”
.......
李韶發間金雀釵的尾羽輕顫,隨著她低頭哄孩子的動作,在陽光裡晃出碎金般的光。
李複放輕了腳步。
李韶還是聽到了。
抬頭間,鬢邊一縷散發被風拂過唇畔。
還未開口,李複走到她身前,伸手替她抿了那縷發,順勢抽走她手中書卷。
“還不到一歲的孩童,你就給他讀千字文了?夫人未免有些心急了。”
李韶臉上綻放出笑容。
“給孩子磨磨耳朵也是好的,總不能真的像他娘親和舅舅那樣,讀書方麵,一般般。”
“雖然希望將來狸奴是個文武全才,但是習武吃苦,自己經曆過,心底多少還有些舍不得呢。”
“娘親說,這叫慈母多敗兒。”
李複噗嗤一笑。
“什麼慈母多敗兒,這還在搖籃裡躺著呢,連阿耶阿娘都不會叫,你就考慮的這麼長遠了?”
翠竹搬來一個竹凳。
李複順勢在李韶身邊坐下,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兒。
“方才翠微宮來人,是來跟高明說,他的老師,李綱,病逝了。”
“李少師?怎麼會?”李韶驚訝了一瞬。
李綱的名聲很響亮,即便是李韶,也聽過這位大儒很多的事跡。
反應過來,李韶也尤為歎息。
“李少師,年歲也不小了。”
“八十五了,就算是病逝,也能算得上是壽終正寢了。”李複解釋著:“本身都是些小毛病,高明說,是今年他兒子去世,讓他受了不小的打擊。”
“唉,也難怪。”李韶應聲。
“明日一早,高明就要出發回長安一趟,老師去世,他這個學生要去吊唁。”李複解釋:“大概,吊唁完了,又會回到莊子上,這會兒大安宮中沒有能主事的,我估摸著,高明回去,也是要代替二哥履行一部分職責的。”
“李綱畢竟曾做過三位太子的老師,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在民間,都有極高的聲望,他高齡薨逝,皇家,怎麼著也要表示表示。”
“高明他,沒事吧?”李韶輕聲問道。
李複搖了搖頭。
“他心裡有數。”李複解釋著:“高明的心思,比咱們想象的,更加細膩,也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好處是,凡事他能想的更多,想的更周到。”
“壞的,我擔心他這樣,心思過重。”
“但是這幾年,高明在你的教導下,不是已經好多了嗎?”李韶問道:“你若是怕朝中這麼多紛紛擾擾,會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那你就想想辦法,讓他經常到莊子上來走走轉轉,多接觸接觸開朗的同齡人,我聽說,莊子上的孩子,好像都不知道高明的身份,這樣,他們相處起來,也就沒多大的壓力了,而且高明跟著他們在附近轉悠,也更能了解百姓們的生活。”
“雖說不比宮中,但是總覺得,外麵的世界,是鮮活的,以前我在宅子裡不能外出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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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韶說著說著,也陷入到了回憶當中。
“人嘛,多出來走走轉轉,接觸接觸人氣兒,是最好的,什麼心思敏感細膩,多愁善感,在自然風光麵前,都是虛的,哪怕是這會兒在外麵找棵大樹,在樹底下睡一覺,再睜開眼,都是神清氣爽。”
“我小時候,家裡人請了德高望重的道長來,道長就是這樣跟我說的。”
“天地有正氣,萬物有靈氣,人也是萬物之一,覺得自身靈氣不夠了,就出去借一點嘛。”
“不然你覺得,我乾嘛帶著狸奴時不時的在廊下吹吹暖風,曬曬太陽呢?”
李複有些訝然的看著自己的夫人。
“沒想到,夫人還懂這些。”
李韶抿嘴一笑。
“久病成醫。”
“不過夫君,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好好的,甚至比尋常人,更健康。”
李複點頭。
是極是極。
不止是自家夫人,還有陸德明,初見陸德明的時候,老頭蔫兒了吧唧的。
現在瞅著多精神。
對於李綱的去世,李複倒是沒有多少感覺,他跟李綱沒有交集,是否見過,也想不起來了。
應該是見過的,隻是也沒有特意交談,也沒有印象。
畢竟每年朝中舉辦什麼宴會之類的,進宮這麼多次,說不定哪次就擦肩而過了。
尤其是元日大朝會,太極宮那麼多人,就算是同在宮中,就李複這個腦子,也不知道誰是誰。
因為也不會去特意打聽。
次日天還沒亮,李承乾就已經收拾妥當。
李複兩口子在門口送行。
護衛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馬匹。
“此時出發,正好能趕上長安城開門,第一時間進城,讓叔叔嬸嬸為我操心了。”李承乾有些愧疚地對著二人拱手。
“沒什麼,隻是天還沒亮,出了莊子上的路,要上心一些。”李韶叮囑著:“長安城那邊忙完了,就回來。”
“好。”李承乾點頭應聲。
李恪拉著李泰,李泰身邊跟著李麗質。
李麗質睡的迷迷糊糊的,這會兒站著都打盹。
“兄長一路小心。”李恪拱了拱手。
“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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