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說吧。”鄭元璹說道:“正好,你我兄弟二人,也是許久未曾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了。”
這次鄭家遭遇的事情,鄭元璹並沒有責怪鄭善願。
家族想要往前走,並非說是事事順利,偶爾有走錯的時候,也是正常。
偌大的一大家子,諸事繁雜,壓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做到十成十的周全,那豈不是強人所難?
鄭家,可以走錯,無非就是再改正過來就是了,家族的底蘊,有足夠多的試錯的機會。
“大兄,來廊下坐會兒吧,屋裡,有些悶了。”鄭善願提議著。
鄭元璹微微頷首,笑著應和。
“也好。”
鄭元璹讓丫鬟將軟墊搬到了廊下,又搬了一方矮桌放在當中。
鄭元璹和鄭善願兄弟兩人坐在了廊下,不多時,外麵的丫鬟將茶水送了過來。
月色如霜,院子裡的竹林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矮桌上,兩盞青瓷茶盞冒著嫋嫋熱氣。
鄭元璹披著件鴉青色外袍,指尖輕輕摩挲著盞沿,茶湯裡映著半輪殘月。
鄭善願目光落在茶盞上。
“這茶葉,真是個好東西啊。”
鄭元璹微微一笑。
“誰說不是呢,若非是好東西,宮中又豈會看的這般嚴實?”
“如今的宮中與以往可是不同了,以前宮中並不富裕,陛下就算是想要做點什麼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宮中要做事,受製於戶部錢糧的撥調。”
“但是現如今呢?宮中富裕了啊。”
“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隻有權,沒有錢,能說話,但是辦事難,隻有錢,沒有權,也是如此。”
“隻有錢權相輔,才能相得益彰。”
“而這茶葉的買賣,說是涇陽王府的,但是也是宮中的,涇陽王府,也隻是掛個名頭而已,從前年開始,陛下就已經開始布局,不然你以為,茶山都劃在朝廷,甚至是宮中麾下,是為了什麼?”
“宮中也是擔心,咱們這些人,對涇陽王府動手啊。”
“所以,涇陽縣莊子上才會多出一千的王府兩衛。”
“不然的話,一個郡王,雖然有些功勞,但是開府權和兩府權全都拿到手了,還不隻是個名頭,而是實權,這是為什麼?”
“宮中要保涇陽縣那邊。”鄭元璹感慨著。
不管是從一開始還是到現如今,世家對涇陽王府動手,不管是明麵上還是暗地裡,宮中都是不允許的,從貞觀年到現在,宮中就一直保著。
所以,針對涇陽縣莊子上的事情,就算是認真布局,用心去做,失敗的幾率也是很大的。
所以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鄭元璹並不責怪鄭善願。
“所以,大兄的意思是,這次針對書院做這些事,或許注定是失敗的?”鄭善願微微瞪大了眼睛。
“有王府兩衛在,將整個莊子看的嚴嚴實實的,原本你們成功的幾率,有五成的。”鄭元璹分析著:“但是太子去了,太子露麵了,加上宮中隨行的人,暗中保護太子的人,你們成功的幾率,也就隻剩下了三成。”
“而你,相比於崔家和王家,下手足夠果決,所以你在這三成之中。”
“但是後續的一些疏忽,才徹底將這件事推向了失敗。”
“二郎,這些年.......”鄭元璹繼而開口,聲音比夜露還要涼幾分:“我們是不是走的太順了。”
鄭善願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他抬眼望去,見兄長鬢角的白發在月光下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