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兒臣還帶了兩本老師的手劄呢,不過,老師說,要讓兒臣先將最基礎的醫術,全都吃透了,再去結合手劄,再看一遍。”
長孫皇後微笑著點頭。
看著女兒明亮的雙眸,忽然想起。
“既然麗質有心,那母後在宮中,專門為你辟一處藥室可好?”
“離著太醫署近一些,你若是自己有什麼疑惑,可以直接去太醫署,方便你學習。”
\"真的?\"李麗質驚喜地瞪大眼睛。
隨後放下手裡的桃子,站起身來,端正姿態,對著自家母後拱手行禮。
\"兒臣謝母後恩典。\"
長孫皇後失笑,伸手點了點女兒的鼻尖:\"在母後麵前,不必這般拘禮。\"
\"待你父皇晚膳時過來,咱們一起商量這事。\"
暮色漸沉,立政殿內已點起了數十盞宮燈。
李世民踏入殿門時,正看見長孫皇後在指揮宮人布菜,李麗質則坐在食案旁,手裡還捧著一卷醫書不放。
\"陛下。\"長孫皇後轉身見禮。
\"阿耶!\"李麗質連忙放下書卷,起身行禮。
李世民笑著擺手:\"都免禮。\"
“麗質,在看什麼書呢?”
“醫書。”李麗質歡快的回應著。
一家三口落座後,長孫皇後說起了下午和女兒談論的事情。
“這樣啊,倒也不難,觀音婢看著辦就是了。”李世民笑著應允了。
長孫皇後親手為李世民盛湯。
“陛下近來政務繁忙,特意讓膳房燉了參芪乳鴿湯,最是補氣養神。”
三人圍坐在桌邊,桌上擺著七八樣精致的小菜,葷素相間,色香俱全。
用膳過半,李世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放下筷子。
“最近各州都送來了奏報,年底之前,朝集使要回長安述職。”
“朕剛登基的第一年,李孝常謀反,利州都督,朕讓武士彠頂上了,這一轉眼,五年過去了,他在利州待了五年,利州那邊一切順利,朕想著,趁著這次他以朝集使的身份回長安,朕也該給他動動地方了。”李世民說著。
“這次他來長安城,還要帶著他的次女一同來。”李世民說道:“這一路奔波下來,估摸著,是琢磨著留在長安了。”
長孫皇後手中湯匙微微一頓,而後垂眸應聲。
\"武士彠?就是那位與太上皇...交好的應國公?\"
李世民點點頭,神色平靜。
武士彠當初可是在太原的時候,就追隨在太上皇身邊了,因此,才封了國公。
\"正是。他在利州都督任上政績不錯,這次回京,太上皇那邊怕是少不得要召見。\"
“就算是太上皇不召見他,他也該是要去拜會太上皇的。”
燭火劈啪輕響,映得李世民眉目深邃。
長孫皇後微微頷首。
陛下是不會讓武士彠留在長安的。
帶了閨女也不成。
既然在利州做的很好,留在長安城裡,反而可惜了,大唐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這樣的人。
乾脆人儘其用,放在長安之外的地方,重用。
\"那孩子多大了?\"長孫皇後輕聲問道,又為李世民添了半碗湯。
\"次女的話...\"李世民略一思索,\"約莫十來歲?聽說聰慧過人,武士彠甚是疼愛,走哪都帶著。\"
長孫皇後若有所思:\"這個年紀,倒是與麗質相仿。\"
“若是武士彠帶著孩子進宮來,倒是可以讓麗質去看著招待一二。”
殿外傳來更鼓聲,夜色已深。李世民用完最後一口飯,接過宮女奉上的清茶漱口:\"武士彠此人為官清廉,在利州頗得民心。”
“不過,他與太上皇過從甚密,此番回長安來,免不得要有人在朕麵前嚼舌根了。”
李世民笑了笑。
這都貞觀五年了,有些人的心思,還這麼複雜呢。
看清楚形勢,是很難的一件事嗎?
太極宮跟大安宮兩處,已然是毫無隔閡,親密無間了。
倒是其他人,還瞎琢磨呢。
\"陛下聖明,自有決斷,無須在意其他,其他願意說的,咱們也管不住他們嘴,隻要不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長孫皇後溫柔的勸說著。
入秋,又是一年豐收。
各地的奏報紛至遝來,看著奏報上的好消息,李世民整個人都順暢了。
豐收好啊,豐收,有糧食,就代表今年百姓們能吃飽飯,能過個好年。
當然,李世民也是一邊看地方上的奏報,一邊看地方上百騎司送來的消息。
真假,還是要分一分的。
大唐很大,官員很多,難免就有一些不老實的。
莊子上。
總算是熬過了大熱天,天氣轉涼之後,連工程進度都挺進了不少。
經過一個夏天,耗在工地上的,一個個的都被曬的黑黢黢的。
原先竇奉節還是個白麵俏郎君來著。
如今經過土木的洗禮,整個一個健碩漢子,古銅色的皮膚,頭發用布巾簡單一紮,身上穿的也是便於行動的短打。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瘦弱的酂國公了。
都說天熱胃口不好。
但是工地上的,哪兒有那麼多胃口不好,乾一天活兒,熱的時候,喝綠豆湯,吃冰糕,到了中午晚上吃飯的時候,依舊猛猛炫。
本來竇奉節來這邊,是做文職的。
但是,工地嘛。
連閻立德都不保證自己是不是一直都乾刀筆吏的活兒,該出力氣還是會出力氣的。
傍晚,李複和他們這一幫人,坐在棚子裡喝茶。
“再過兩個月,又是到停工的時候了。”李複說道。
“兩個月呢,能做不少事,而且,就算是外麵的活兒停工了,但是一些木匠活,用不著停。”閻立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