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葛鬆望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就吃飯來說,說是麵湯加饅頭,麵湯裡沒有一點白麵,就是一碗白開水,上麵還零落著幾隻蒼蠅。饅頭硬得很,有的還有綠中帶黑的絨毛。
葛鬆望硬著頭皮吃了下去,吃完飯就被趕到了操作車間,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磚灰,其他人一個個光著膀子、麵目呆滯。
隱約還能從他們沾滿灰土的身上看出都帶著傷,沒有一個正常人!都是拐賣來的智障人士。
乾活的時候,一邊還站著幾個目露凶光的打手,誰稍有懈怠立刻就會遭到一頓毒打,打人都特彆狠,用皮鞭打頭、踢下陰,奴工們被驅趕著乾活的節奏仿佛就像卓彆林演的《摩登時代》。
葛鬆望挨得打最多,因為他個子小,看起來有些不老實。
這些打手盯他最緊,畢竟他是新來的。
從白天直接乾到深夜,葛鬆望和一群勞工才被趕進了一個小黑屋,人挨人、人擠人,睡覺時都被綁住手腳,由於吃喝拉撒全在裡麵,環境汙穢不堪,有時候睡著睡著蛆蟲、老鼠還會爬到臉上。
每天都是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勞動,完全就被他們當成了牲畜。
葛鬆望感到,連自己都是每天用命在扛,更何況這些智障人士,他們雖然生活中比一般人領會慢一點,但也有身為人的意識,也有喜怒哀樂,和其他人一樣有感情,也能感到痛苦和悲傷,可偏偏卻要遭受著如此虐待。
葛鬆望一閉眼就會想起泥蛋那瘦弱的身材、緊閉的嘴唇、木然的表情,就會想起其他踩泥的少年喝水時的嘴,隻剩下半截舌頭。
對於智障人員,他們覺得不會逃跑,隻是打隻是罵,沒有對身體器官進行傷害。
這群畜生害怕這些半大的孩子喊叫,乾脆把他們的舌頭割了一半。
第三天開始,葛鬆望用鞋裡的攝像頭拍下了大量的證據,是時候謀劃著脫身了。
可黑磚窯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就是晚上睡覺都有人牽著狼狗在外麵巡邏。
本想著帶泥蛋走的,這下子根本沒有可能。
他隻要先自己逃出去,把拍下的錄像送回台裡,地方公安出動,一舉端掉這個黑磚窯,才能把所有人給解救出來。
這天晚上,葛鬆望趁大家都睡著了想偷偷用牆角磨斷手上的繩子,哪成想剛一動手就被看守發現了,接著他就被打了兩個耳光,他趕緊可憐兮兮地哀求“我想上茅坑”。
在小黑屋裡,隻有解大手才可以申請出來到茅坑去。
看守踹了他兩腳,罵罵咧咧的給他解開了繩子,葛鬆望蹲了好長時間,想把看完熬走,但看守非常敬業,一直守著。
出來之後,葛鬆望又被看守重新捆上手腳,推進了小黑屋。
第二天,大家被看守吼起來上工,這才發現有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屋裡。
看守直接讓葛鬆望和另外一個智障人員把死屍拖進了一個還沒有點火的磚窯裡。
因為吃得不好、環境太差,加上高強度的勞動,勞工很快就被榨乾了體力,有人得了病,頂多給一些常用的藥品,絕對是不會請郎中或醫生前來,更不會送醫院。
勞工一死,他們居然直接拖到磚瓦窯裡,讓他們當燃料,簡直令人發指!
葛鬆望當時就想吐出來,但把翻湧上來的東西強自吞了回去,因為另外一個人沒有任何反應。
作為智障人士,不應該想到火化這一節。
萬一露出了破綻,葛鬆望的下場就是被打死,塞進磚瓦窯,燒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