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若無其事的解釋道:“如果我說一個三十秒後就會引爆的核彈出現在紐約,那肯定會有人很著急,但如果我說現在紐約在太陽裡,那核彈就不算什麼了。”
芙蘭朵想了想,重新拿起望遠鏡,心想真是一個奇妙的比喻。
湖邊的戰鬥開始了,吸血鬼一方做出了很奇怪的反應,他們像是摔碎了蜂窩的蜜蜂般轟的散開,然後不約而同地衝向斯普萊特和卡斯坦因。
場麵起初有些混亂,緊接著就是激烈的亂戰,那幫吸血鬼們根本不是在攻擊斯普萊特,而是在胡亂互相攻擊,無差彆地攻擊身邊任何一個人。
也有人對斯普萊特發起進攻,但無異於螳臂當車,以卵擊石,很快就像被切開的水果般裂成幾塊。
戰鬥的持續時間很短,但場麵非常精彩,乍一看隻是幾秒內死掉了很多人,很多人被切成殘肢斷臂。
但隻有把這場戰鬥放慢,才能看到有多麼奇妙的力量被運用在了這場短促的交戰中。
速度和肉體變形放在其中已經微不足道了,大量的武器和莫名其妙的封禁物,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現場。
火焰、雷電、霧氣……
血族們高頻率地互相調換位置,有關空間的異能大量觸發,湖麵融化又被冰凍,一瞬間像有了生命力出現了獸的形體,卻又轉眼被切碎。
死亡、咒力逸散。
發狂、更失常地無差彆攻擊。
從芙蘭朵和愛德華的位置距離結冰的湖邊有大概六千米的直線距離,但即便是如此遠的距離,已經有令人作嘔的咒力飄散過來,三級以上的超凡者可以從中品味到極其濃鬱複雜的情緒。
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被攪拌在一起,已經無法簡單評判是粗糙還是精細了……思想在被感染。
這是所有三級以上的超凡者都害怕的,縱然是咒力適應性最窄的超凡者,身處這樣的咒力大墳場時,也會感覺到理智天平被微妙的撥動著。
天平上那精確的砝碼在生鏽,微不可察的變動將會影響到今後任何一次衡量與決策,一次抉擇的誤差最終會積累出無法挽回的後果,方向盤偏離1°,最終的結果就是駛向瘋狂深淵。
芙蘭朵感到有點惡心,又有點著迷,說不清原因,或許死掉的人裡有某人與她誌趣相投?
她聽到愛德華在旁邊說著什麼,但隻是聽著,左耳進右耳出的那種。
“他們裡有人腦袋很聰明,想出這個辦法,既然沒人能向斯普萊特揮刀,那就向同伴揮刀,把所有東西都變成混亂的錯覺……但還真敢都衝上去。”
短短三十秒,湧上去的血族幾乎全死了,死掉次數甚至超過了人數,因為有些倒下的屍體重新第二次站了起來。
……
……
“已經到了。”夏守望向還沒到達的底層的方向說道。
汙濁的咒力已經從底層飄散上來,來自底層的躁動也在陸續向著上方傳達,從街上其他居民的反應就能推測出,這座城市的最底部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咒力,如果是在現世,我現在肯定已經跑掉了。”希安娜心有餘悸地說,“對無法控製咒力吸收的超凡者來說,這種咒力就等於普通人靠近超出承受上限的核輻射源。”
“直接下去吧。”夏守從橋上一躍而下,施展【空無亦有落足之處】,踩著空氣,虛空行步,快速向底層進發。
蔣文高見狀,單手撐住橋欄,跟著翻身跳下,任憑身體在重力作用下自由落體。
蘇薇雨也跟了上去,和上官炎一起先後翻身跳橋。
暮光城這種到處都是落腳點的複雜城市樣貌,對她們這樣的武道高手而言,和平地上快走沒什麼區彆,僅靠瞬步就能在建築的凸出點快速移動。
幾秒後,橋上就隻剩查爾斯和希安娜兩人。
“你不去跟上去嗎?”查爾斯瞄向希安娜。
“我就算了,查爾斯先生不去找位置嗎?”希安娜反問道。
查爾斯笑了笑:“我沒這樣的好身手,而且太早下去也容易被波及到,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再找機會。”
大量壯麗精美的建築在夏守身側掠過,縱橫複雜的地形讓夏守仿佛回到了血魔之屋那樣混亂錯雜的魔幻空間,他身體化作一群暗影構成的蝙蝠,嘰嘰喳喳地飛向底層,迎麵的風裡,紛亂的欲望變得愈加渾濁強烈。
一陣血腥的風裹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滑過教堂的尖頂,滑過鐘樓的縫隙,然後從夏守的耳邊滑過,那似獸非獸,喪失理智卻又殘存人性的嚎叫,像紮進心臟的電擊槍般,令人顫栗。
這種戰栗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興奮,即將要獵殺擬人的非人怪物這件事,讓夏守感到興奮。
夏守都不知道這樣的興奮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興奮,這無邏輯的欲望如果不是屬於他,那就是屬於他背上的那條脊椎。
那怪物的叫喊聲越來越響亮,在空中飛速掠動的夏守下方,就是尖叫逃散的人群,還有因咒力感染而癲狂發瘋的吸血鬼們。
即使不是戰場,咒力逸散造成的理智影響依舊在不相乾的地方造成了二度殺戮,而那些發瘋的吸血鬼又被同伴或者隱藏在人群中的血獵殺死,自身的欲望也隨著死亡擴散開來,連帶著普通人的理智,都變得恍恍惚惚。
咒力逸散……猶如瘟疫。
隻能說幸好不是在現世,否則這座城已經算完了。
彆說城裡的正常人不會剩下幾個,哪怕最後塵埃落定,這座城短時間內也將不再宜居,就像普世中被核彈轟炸過的土地一樣。
終於,夏守到了暮光城的底部,他自己像一抹陰影般投射到一座信仰羅薩的教堂尖頂之上,再往前看就是一片巨大的冰湖。
凍結的湖麵此刻被敲得四處隆起,直徑百米的巨大冰塊像山巒般此起彼伏,而一個巨大的怪物,在那碎裂的冰川上,“手忙腳亂”地移動著。
身旁一陣火風呼嘯,蔣文高在夏守身邊化形落地,當那巨大的異常體映入他眼簾時,他的臉上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震驚和詫異。
“那是什麼東西?”蔣文高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