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乾掉了？”夏守望著轟然倒地的巨獸，懷疑地問道。
在剛剛的一瞬間，他通過【文字說明】看到的是一大堆集合的欲望的形容詞堆疊出的巨獸的形狀。
【把皮肉血管縫起來】、【我想要把**插入**】、【殺人】、【飲血】、【信守承諾】……類似於此類大量的想法和互相矛盾的語句歪歪扭扭地堆疊在一起，並且文字和文字之間互有縱深，最終在夏守的眼前拚湊出了一個巨大立體的文字巨獸的輪廓。
緊接著，他就看到斯普萊特的方向出現了幾道拉長的【分開】二字，這分開兩個字有著像劍氣一樣的形狀，直衝衝撞進了巨獸的身體，在文字的縫隙間遊走，把一些完整的語句切得支離破碎，把本來緊緊挨著的詞條互相分開。
緊接著，那兩個字經過的縫隙中就出現了螞蟻般細小的黑點，黑點不斷放大最終變成了【死】字，這個【死】不斷增值蔓延，從斬擊經過的路線向著兩邊擠壓，死就像填充在傷口裡的病菌般擴散。
以至於原來構成巨獸本身的那些文字也開始變形，慢慢變成另外一行文字，變成了【屍體】、【即將死亡的肉身】。
此時此刻，夏守看到的就是一個龐大的【被切成八大塊的屍體】，如果繼續用意念去細看，就能在這一形容上看到更詳細的描述——【這是一個切麵呈不規則弧形，被切成了八大塊的……】
他其實確信這怪物已經死了，但【文字說明】畢竟是基於他的理解產生的描述，所以他才會問出那句話。
“應該是被殺死了。”上官炎若有所思道。
坦白說，這一招，她沒看明白，不過她能模糊猜到斯普萊特運用了什麼技巧，剛才的吟唱必然是某種儀式無疑。
對方大概率是利用儀式和自己對“傷口”的理解短暫達到了近似直死魔眼的效果。
不得不說，是攻擊性非常強悍，整體都非常接近禁識的殺招了，如果斯普萊特掌握了【直死】的禁識，那麼連儀式的吟唱步驟都能省去，那招式的殺傷力將會登上一個新的境界。
但顯然，斯普萊特並不精通這麼多深邃的禁識。
一旁的夏守默不作聲，望著地上龐大的屍體，回想著，思索著。
有些事他慢慢有一點想明白了，小高不明白讓血族全員填線的原因，但柯痕所看到的未來裡，卻又是非常關鍵的步驟。
在小高的遊戲中，他並不能觀測到自己，所以在遊戲裡，讓血族們填線是不怎麼有收益的一件事。
但在柯痕所看到的十年後未來中，他又是真實存在的，而血族大規模陣亡導致的這隻異常體的出現，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吞噬的機會。
區彆就在這裡，進化後的黑影可以先吃掉屍體，然後再慢慢消化，不用再原地罰站了。
這樣的話……
接下來要怎麼和斯普萊特打呢？
用進化後的【血魔饜足之麵】嗎？
但異常等級經過蠍脊的超限後，應該還是夠不上斯普萊特，所以麵具隻能提高容錯率。
【於無人處登峰造極】在這次的場合幾乎無法使用，首先是等級差異太大，其次是一分鐘持續時間太短，再然後還有無法承受的根源海代價，以及大量的旁觀者。
根據希安娜之前的說法，這次來湊熱鬨的人可是一點不少，這種處境完全不適合使用登峰造極，除非能把斯普萊特拉到一個單獨對峙的空間，但這顯然是白日做夢。
既然不能用登峰造極，那麼就隻能從薇雨的禁識殺招和夜與火權杖的血與火禁識下手了。
但鬥誌瓦解這一關鍵界限，一定要跨過去，如果不跨過去的話，就根本沒資格和對方較量……
夏守大腦飛速運轉著，他伸出手，握住蘇薇雨的手，締結【三人圓舞曲】的綁定契約，然後說：“薇雨你離得遠一點，先到五千米的範圍外。”
“明白！”蘇薇雨咻的一下，在原地消失。
夏守轉而看向緩緩向湖邊走來的斯普萊特，深吸了一口氣。
他彎下腰，縱身一躍，化作一團漆黑的蝙蝠陰影，向著戰場飛去。
同一時間，上官炎徑直從教堂的屋頂上跳下。
湖岸邊，查理一世和藍百合，還有其他幾名幸存的吸血鬼貴族們，渾身顫抖地僵在原地。
當那來自過去的君王一步步向他們走近，一種無形的威壓像夏日雷暴雨前的烏雲般飄過他們的頭頂，說不清的情緒像暴雨前微涼的空氣，這種感覺已經不能簡單用恐懼這個詞概括了。
不僅僅是害怕，更是渺小。
過去一個時代的超凡的頂點以人類的形狀展現在麵前，而他們完全無法理解。
整個戰鬥不像立場和意誌的交鋒，更像地震火山這樣的天災對人世單方麵的摧殘，所有的反抗都充滿著無力，和無意義。
但下一秒，頭頂的上空突然響起了類似蝙蝠嘶鳴的嘰嘰喳喳的聲音，然後眾貴族頓時從那種空虛的無助狀態脫離了出來，像是從夢中清醒般，恢複了些許的理智。
他們看到熟悉的背影從空中落下，烏黑的鬥篷下，那鑲嵌著不規則紅色寶石的權杖，被那人握於手中。
“大公……”
微不可聞的呢喃像平常的一陣呼吸，從藍百合的喉嚨裡飄了出來，她雙膝發軟，失去力氣跪在地上。
這狼狽的一幕，並未引來其他貴族的嘲笑，沒人有心情關注這些，甚至他們中有人覺得，藍百合此刻的跪拜，反而是一種理智猶存的象征。
終於來了！
他們表現出的勇氣終於獲得了對方的認可嗎？
“您終於來了！”查理一世高聲喊道，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簡直就是壓抑在身體裡的某種求生的欲望突然爆炸溢出一般。
這一聲呐喊帶著驕傲和諂媚，雖然能聽出恐懼絕望，但在另兩種飽滿情緒的掩蓋下，也就變得不足為道了。
不光是查理，其他貴族也有這樣的感覺，就像一群被捕犬隊追打的走投無路的野狗，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主人，於是所有絕望都一掃而空，心裡重新有了靠山。
狗不可能打敗人，但現在另一個人也來！
現在，那來自過去的王者，麵對的是屬於這個時代的真正的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