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老子逃了十年,終於他娘的老了!那羽毛掉到泥巴裡,插在爬行的蛇上,他娘的長成了羽蛇!那蝴蝶落到林子裡,被蛛網上的蜘蛛吃掉,這蜘蛛就長出了翅膀!…”
“我思來想去,咱們逃到北地,躲過了墨西加人的攻伐與獻祭,接下來就是謀一個安穩的出路。北地這麼大,大得超乎我的想象,足以容下一個羽毛氏族的地盤!而這出路…恐怕最終還是要皈依主神,投降王國,尋一處分封的好地方才行!至於具體在哪,我現在知道的還是不夠,隻有一邊北遷,一邊打聽琢磨…最好是內陸深處、離王國據點遠些、有河又有礦、可以安心經營種地…啊,就是這樣的好地方!…”
“嗯?”
“啊哈哈!年輕的我怕死啊!我背叛了一切,隻為我活著,然後才是氏族!…啊哈哈!年老的我逃向遠方,隻為了氏族存續,然後才是活著的族長!…”
伴隨著八哥的祈禱,羽毛的狂笑聲突然停止,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梟。彭八哥小心的抬頭看去,卻看到第一縷晨曦從東方照亮,落到了羽毛彭瓜裡的眼中。
“要不然…乾脆把兩個侄女留下來吧!小烏鴉這家夥還算湊合,趁著這兩天時間,乾脆逼他把兩個侄女娶了!然後,讓兩個侄女就留在這個寨子裡,省得跟著我們到處遷徙,饑一頓飽一頓的…而她們留在這,還能給氏族和小烏鴉間,多兩個遞話的人!…”
“啊哈哈!老子也曾是一隻羽毛,老子也曾是一隻蝴蝶。那羽毛可真是漂亮,那蝴蝶可真他娘的美好!…”
“先祖啊!族長…要不然?…”
“哈!什麼時候合適?要我說,等小烏鴉的兒子,在氏族裡生下來!等他心裡有了根牽掛的細繩,那就是時候了。”
夜幕深沉,這一番羽毛的老辣謀劃緩緩道來,讓彭八哥大受震撼,聲音都輕顫起來。
老羽毛彭瓜裡嘴角揚起,這還是“好遠孫”…哦不,現在已經是“親孫”的小烏鴉,給他提供的確切情報。想到這,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意味深長的冷笑道。
“啊!叔父?!…”
“哈!八哥,你怎麼這麼笨?!哈哈!…”
“我咋覺得,你是那老烏鴉轉世,老狐狸附體,老羽毛長出了蛇…年紀越大越妖了?…”
“啊這?這!…叔父你?.”
羽毛彭瓜裡老臉一抽,老奸巨猾的沉穩模樣又破了功。他轉頭瞪著侄子,“啐”了對方一臉,換來一聲躲閃的訕笑。而等羽毛再站好姿態,深沉的望向天際,看向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才幽幽的再次歎息。
“哎!命運啊…神意啊…就是這樣…像風吹走了羽毛…嗯…嗯?…”
“嗯…慢慢來吧!誰也定不了以後的事,且先弄著…都是一個祖宗的兩支,羽毛大爺我可是發了割麵的血誓,還能真得害他不成?有的是他的好處哇!…”
“嗯…想法不差,隻是還欠些火候!…眼下啊,還不到讓她們留下的時候。”
“啊哈哈哈!我不是榮耀的羽毛,那家夥早已經死掉…我是羽毛變成的夜魔,我又毒又快、又快又毒的好!啊哈哈哈哈!這輩子真是他娘的好!…”
侄子彭八哥撓了撓頭,努力想了一會,試探的問道。
“啥?啊呸!…給我滾!…”
“啊?呃我好像明白了。叔父,還是您聰明!…”
兩人一前一後,頂著天上星夜,踏著地上的篝火,站在飄起的海霧中,就這樣默然了許久。
羽毛彭瓜裡長歎兩聲,再次望向天際,凝視向黎明前的東方,低低吟誦出半句詩來。接著,他保持著榮耀貴族的仰頭姿態,像是雕像般一動不動了好久,但死活吟不出優雅的後半句詩…
“八哥啊!你要記住,奸猾是弱小者的生路,也是弱者的悲哀啊!能用拳頭說話的時候,何必用挑撥蒙騙的口舌?…說到底,這些都是虛的!長久的計謀,也真的很難保證,不過是彆無他法而已…”
“叔父,氏族一路遷徙一路搶劫,好像沒人需要咱們啊?不過,要說出得起最高價的,那肯定是湖中王國在北方大陸的那個什麼鳥主祭!在什麼雷鎮…”
“啊哈哈!可那都是假的,都是短暫的假笑!榮耀隻是死亡的囚籠,信仰隻是獻祭的絕望!我他娘的一直在打仗,一直看著活的都死儘,一直被陰影的大手攥緊,攥的老子的鮮活砰砰直跳!…”
“呃?叔父?天快亮了…要不然,我回去,稍微眯一會兒?…”
侄子彭八哥咬了咬牙,看向站在陰影中的叔父,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什麼?三神啊!這隻是一晚上,哪能那麼快就有兒子的?小烏鴉難道是能生的神兔附體不成?再說,哪怕侄女們懷上了,那也不一定是兒子啊!…”
晨曦顯露,黎明來到。老羽毛就這樣怔怔的看著太陽,直到那晨曦映滿瞳孔,直到那陽光普照…直到他淚流滿麵,而十年的夜魔,終於從回憶中隱沒,他才猛然發出一聲嘶啞的呐喊!
“太陽的主神啊!我羽毛皈依你啦!給氏族一條光明的活路吧!也請給我一條…”
啊,美洲神話和詩歌,果然是克蘇魯的源泉的。唔,想寫克蘇魯了,好來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