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鐵匠的敲擊聲,從成排的鐵匠作坊中傳來,哪怕位於金字塔的神廟上,也能清楚的聽到。而能更清晰看到的,則是鐵匠鋪中升起的一道道青煙。濃一些煙的是冶鐵礦石的蜂窩窯爐,淡一些煙的是打鐵的矮爐。就連空氣中,都帶著淡淡的炭火味,讓人回憶起墨西哥高原上的火山。
“主神啊!一年沒回來,鐵匠區又擴大了…托馬特總祭司,眼下鐵灣鎮中有多少鐵匠了?”
“大概四五百,其中的鐵匠學徒占八成,普通鐵匠兩成。鐵匠大師還是隻有俘虜來的兩個隨船鐵匠,一個來自城堡大部落,另一個來自波爾圖大部落。”
托馬特總祭司戴著羽冠,穿著簡樸的高級祭司服,佇立在十多米高的金字塔神廟上。而修貓鷹主祭站在他身邊,一同注視著鐵灣鎮的南側。
鐵灣鎮的南側,是整座城鎮的工坊區。紅色的丘陵上,有著各種新建或者擴張的工坊。鐵匠鋪冒著青煙,青銅的作坊冒著青煙,燒陶的窯爐冒著青煙,燒磚的窯爐也冒著青煙。這座古巴乃至中美洲少見的工業重鎮,就像神話中吞吐青煙的巨獸,匍匐在馬亞裡大鐵礦的北礦帶上。
這裡出產的鐵器、青銅器,供應著整個加勒比東海,百萬以上的泰諾部族。甚至連瑪雅東部的王國遠征軍,也會從這裡補充鐵製武器,來維持軍團的消耗。
“砰!砰!…”
越過工坊區,就能看到開采中的鐵礦帶。眼下是農閒的時候,數以千計的泰諾丁壯,就在儲量驚人的露天大鐵礦上挖掘。他們來自周圍不同的部落,被王國就近征調過來,為了主神而勞作,也會獲得鐵器與玻璃珠的報酬。
至於食物,熱帶的古巴島上從來不缺食物。木薯難以存儲,但產量驚人至極,尤其在用了堆肥的肥料後。而在東西兩側,王國同樣也開墾了一大片玉米田,收獲玉米作為耐儲存的軍糧。嗯,主要是武士們對玉米餅的懷念,實在太過於強烈了,總是吃不上玉米可不行。
“哢!哢!”
從南邊的鐵礦區向兩側的丘陵展開,就看到同樣數以千計的泰諾丁壯,在砍伐樹木。鐵灣鎮不缺糧食,但木材永遠都不夠。修船的船廠要木料,鐵匠鋪與冶鐵工坊要木炭,燒陶燒磚的窯爐也要燃料。眼見著,東西兩邊都砍出了上千畝林地。而這些砍伐的地開荒挖掘後,就又會丁壯耕種玉米、豆子與木薯,變成鐵灣鎮的旱田、水田。整個城鎮的規模就這樣日複一日,不斷的增長著。
“主神庇佑!托馬特總祭司,鐵灣鎮眼下有上萬人了吧?”
“嗯,差不多。算上聯盟兩次支援來的武士與工匠,黑狼元帥支援來的犬裔戰士,再加上安置在這裡種田的泰諾農民,肯定有一萬人了!…”
“我聽說聯盟支援了武士與工匠,數量很多?”
“對!今年…哦,已經是新年了。去年聯盟又送來了一批支援,前後兩批,一共送來了一千一百武士,三百六十名工匠,一百零二個祭司。我安排了三百聯盟武士,護著絕大多數的聯盟祭司,去補充古巴各部落的駐軍。而工匠們倒是全留了下來!聯盟的紡織工、陶器工、石器工、製木工、青銅工匠,可都是鐵灣鎮亟需的!”
說到這,托馬特很有些感慨。王國路途遙遠,兵力輸送比較艱難,工匠與祭司就更緊缺了。反而是聯盟本部,輕鬆拿出了大把的武士、工匠與祭司,直接劃歸到古巴教區名下。這些人就此遷移定居,相當於是“送”給古巴教區了。從某些方麵看,隻要不威脅到他至高的王權,神王阿維特確實是慷慨至極…
“喏,你看那靠近河灣處的幾片大營地,裡麵可是有兩三千駐軍的。我本來還準備把他們進一步分散到西海地和牙買加島上。但你帶來了邪魔大隊出現的消息,那就不僅不能分散,還得進一步向瑪雅求援了!”
托馬特伸出手,指了指海邊的大型營地。修貓鷹主祭不是外人,他也沒有隱瞞,把王國在東海的實力和盤托出。
“王國在東海,大概有四五千本部武士。其中有兩千,都分散到了五十二部的部落中駐紮。而剩下的兩三千,都集中在鐵灣部這座古巴教區的核心重鎮!”
“其中,有八百聯盟武士,八百王國武士,八百犬裔戰士,再加上一百個泰諾火槍手!三十艘縱帆的槳帆長船,滿載能運送一千八百武士!還有三艘邪魔的輕快帆船,除了水手,一次大概能運送百人…”
聞言,修貓鷹眼神閃動,若有所思的開口道。
“主神見證!也就是說,鐵灣鎮的艦隊全部出動,能往英勇島上,發起兩千人規模的遠征?而這樣的遠征,至少要一個月的航行?”
“對!”
托馬特主祭垂下眼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好一會後,他才開口發問,卻沒有看著修貓鷹。
“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維齊洛波大魔鬼見證!我覺得不可行。”
曾經的學者馬丁·倍海姆,如今的主神祭司阿丁,搖著腦袋,披著一身黑袍,從神廟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額頭上,刻繪著栩栩如生的蜂鳥,就連他的手臂上,都有著奇特的主神符文。
這種異端墮落者的形象,無論如何,也是沒有退路,回不去天主世界了。更何況,他早已在古巴島上成家立業,娶了本地部族的妻子,還成了“魔鬼的祭司”。而哪怕沒有這一切,一位神羅出身的葡萄牙宮廷學者,對付起卡斯蒂利亞遠征軍,也完全沒有半點的心理負擔。
“聽修貓鷹祭司的描述,卡斯蒂利亞人來了十幾艘大船,其中至少有四五艘克拉克大帆船。卡斯蒂利亞人遠洋航行的水平一般,但在艦隊的武裝上,從來都是不遺餘力。他們的火炮數量普遍很多,尤其是克拉克大帆船,能夠裝載好幾門8磅、10磅的海上重炮!”
說到這,祭司阿丁頓了頓,指了指鐵灣鎮港口處那座護衛的小型炮台。古巴唯一一門8磅炮,就安放在那裡。
“托馬特大主教大人,修貓鷹主教大人,8磅炮的威力,我們試過炮,都見過了。槳帆長船的防護,是不可能擋住的!若是我們滿載武士,進行遠征的海軍,在半途遇上卡斯蒂利亞人的艦隊主力…那除了三艘輕快帆船,其餘的槳帆長船都逃不走,連帶著運輸的武士!”
“海戰不像是陸戰,看的是船大、帆快、炮多!除非是夜裡偷襲,又或是把對方主力,堵在狹窄的瀉湖裡…否則,追都追不上,更不用說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