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莫少禹的感歎,流雲子像是意料之中地看了他們一眼。
三個人一臉的驚訝,大有要下去開采靈脈的想法。
“不過是一處普通靈脈,在這裡隨處可見。”流雲子雲淡風輕地說道,“等你們看到真正的好東西的時候,再發出這種感歎也不遲。”
“隨處可見?”孟子淵忍不住脫口而出,“那豈不是遍地都是靈石?”
“當然,我們現在經過的這片群山之下,都是靈脈,大多數仙門弟子到了此處便已經心滿意足,自以為收獲頗豐。可你們若是隻見了這些便止了步,那麼所錯過的就遠比你們所得到的還要多。”
流雲子的聲音幽深而低沉,仿若一個曆經數百年的老者低語,夾雜著無限的滄桑,卻又讓人覺得一種莫名的振奮。
薑聽晚再次問道:“可是開采靈脈並非易事,尤其是隻有一人進入的宗門,最快也需要一月的時間,三日的時間恐怕遠遠不夠,就更彆說在無極淵中探秘其他機緣了。”
流雲子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這就回到了你剛剛問我的那個問題了。”
薑聽晚認真地看著他,這正是她想問的,甚至還有更多的問題。
流雲子道:“因為外麵開啟的三日,在這無極淵裡,卻是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進入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遇到些什麼,至於能獲得什麼,便全看自己的造化。”
都有機會遇到,聽到這句話,薑聽晚有些不安了,她賭的就是機率,賭的就是他們難以遇到,可流雲子卻說每個人都有機會。
薑聽晚出神的片刻,便有人接著她的話問下去。
“三日等於三個月,那一百年……師叔祖豈不是在這裡待了……三千年?”莫少禹在換算了一番之後,發出了驚歎的聲音。
聽到這個數字,流雲子的表情突然複雜了起來,恍如隔世,“三千年……”
他的聲音喃喃,聽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師叔祖怎麼會被困在這裡?”莫少禹緊接著問道,其他人也是一臉的關心,在經曆了瘴氣之林裡發生的事後,除了危險這個原因,他們想不出其他。
可是流雲子卻是突然低頭笑了,看著麵前的幾個小輩,自然道:“不是困,而是我心甘情願,留在了這裡。”
此言一出,幾人又是一陣震驚,秘境雖好,可是每一個修行人士都不會將之視作一個適合生存的地方,更何況還是三千年這樣的歲月。
什麼樣的人能承受三千年的顛沛流離?
流雲子長歎了一口氣,“看來你們的掌門師伯是一點兒也沒告訴你們啊。也對,他那麼個至情至性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你們知道還可以這樣做呢?”
聞言,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流雲子反問:“你們對無極淵到底了解多少?”
幾人同時搖了搖頭,還是孟子淵回道:“我們隻知道無極淵是七千年前突然出現了一處秘境,後被三大宗門以五行之力封印,每一百年開啟三日,裡麵雖然危險重重,但也機緣無數。”
流雲子再問:“那我便要問了,危險重重,是什麼危險?機緣無數,又是何種機緣?”
幾人沉默了,統一地搖了搖頭。
流雲子意料之中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這便是我要留在這裡的原因。”
他的聲音似遠方來客,堅毅地訴說著一段沉重的往事。
“三元宗建宗千年,十次參加仙門大會,卻隻有五人進入過無極淵,但活著出去的隻有蒼術子一個。因此,一百年前我和蒼術子在進入無極淵的時候,對於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一無所知。”
“我們甚至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可是卻有人一落地便找到了靈脈所在,而一進這裡便有了一個無形的規矩,那就是誰發現了它們,他便是這些靈寶的主人,就算他們帶不走,其他宗門也不能覬覦。因此,我們在無極淵裡彷徨了許久,除了危險,還有背叛。”
“強大的宗門幾人成團,各自為營,弱小的宗門便隻能抱團取暖,可是一旦到了生死之際以及利益麵前,便會轟然瓦解。”
“沒有人告訴我們仙門弟子也可以站在道義的對麵,沒有人告訴我們這裡誰都不能信任,更沒有人告訴我們在以往數千年的探索中,有些寶地早已經有了主人。”
流雲子的話讓眾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震驚不已。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無極淵是一個不斷變化的世界,以百年為周期,每一次通道開啟時都會連接在不同的地方。而裡麵的世界就像是被重新洗牌一樣,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們在進來前,或許聽過,每一屆的仙門百強能活著走出無極淵的不過半數,那是因為,除了危險和背叛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被留下。”
“強大的宗門大多能同時進入好幾名弟子,其中失蹤的那個便是被留下的那一個。他們承擔著探索下一個百年規律的重任,並且提前為各自的宗門占領最重要的寶地,不管生死,他們留下的痕跡會指引著下一次進來的同門,找到所在。”
“這就是三大宗門長盛不衰的秘密,他們每一次進入無極淵都能找到最好的靈寶,以最短的時間,最安全的路線,最後隻用再留下一個人,等待下一個百年。而對於被留下的那個人,他存在的時間或許是三千年,或許隻是一日。”
流雲子的話,讓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無法想象這三千年裡,流雲子是怎麼過來的。
而流雲子也在說完這些話後,恍惚地想起了三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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