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將一具屍體煉成了獸人,裡麵存活的是人還是獸?”
坐在對麵的,是已經連上了幾個時辰修仙常識課的林書宇,此刻他的嘴皮子都快要冒火了,抱著桌上的茶壺直接灌了起來。
“師叔!你忘記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前麵關於功法口訣的問題也就算了,這算什麼問題。”
林書宇剛生抱怨,薑聽晚就怒得一拍桌子,“廢什麼話,問你什麼就答什麼!”
薑聽晚是發現了,對付這幾個小輩就是得強硬,越是喜怒無常,就越是正常。
果不其然,林書宇立馬老實地作答:“人死如燈滅,既然已是屍首,那人的意識便不存在了。”
林書宇擦了把汗,試探地問道,“師傅其實是想問獸人形成的原理對吧?”
薑聽晚看了一眼他,點了點頭,“是這個意思。”
林書宇也回道:“據弟子在藏書閣中看到的典籍記載,獸人的形成共有兩種,一種是活著之人受妖力影響改變了自身的骨骼經絡,從而導致的活體變異。這種情況一般是直接服用了妖丹,或是其他附帶妖力的東西而致。”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便是外力,有人以煉製法器的方式,將人與妖物強行煉化,而以這種方式煉化的妖物,獸識通常也會受損,煉製者會強行消除他們的自主意識,隻留下好戰,且好控製的一麵。這種一般是妖邪之人才會乾的事,師叔你這麼關心獸人之事,可是在鬥獸場發現了什麼?”
林書宇已經隱隱察覺了不對,連問的聲音都自主地小了些。
薑聽晚又問:“這你先彆管,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若是人體的靈識消失,那獸人在沒有學習的情況下,有沒有可能施展出這具軀體的功法?”
聞言,林書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鄭重地想了想,“自然是有可能的,在融合的過程中,被喚醒的獸識在進入人體之後,有概率會繼承其殘留的記憶,在這個過程中獸識通常會產生記憶混亂,甚至以為自己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林書宇的回答在薑聽晚的腦海中回響,最後的理智也在提醒薑聽晚,在死之前,她一定要做完這件事。
在那段痛苦的煉製過程中,那隻妖獸曾短暫的成為過洛行南,也就是說“洛行南”曾在這個瞬間短暫的瞬間醒來過,而那個智力超群且博聞強識的洛行南,一定知道當時正在發生著什麼,他不會讓自己成為彆人的傀儡,更不會讓自己的屍體成為一件傷害他人的武器。
於是在“醒來”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件事,他為後麵自己將要傷害的人留下了一個破綻。
沈追對於他的描述從來沒有提過他身體上的損傷,而成為獸人的他也不可能會在一群小狼妖中拚掉自己的一隻眼睛。
因此,薑聽晚極其地確認,她若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那她筆下的洛行南就是這樣一個光風霽月的存在;她若隻是彆人故事的記錄者,那麼在靈光乍現的這一瞬間,她也是真的窺見了那個時候的洛行南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火海之中的洛行南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了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失去自己的控製,不同的意識正在爭搶這具死去多時的軀體,而那些意識每到一處,自己的身體都在發生著異變,他的骨骼開始變形,他的身上長出了銀白色的毛發,眼裡的世界也開始扭曲。
身體裡的聲音在不斷的嘶吼,呻吟……
就連他自己也快要控製不住地去廝殺,去爭搶……
也是在那一刻,他的腦海中以最快的速度閃過了他這短暫的一生。
師父告訴他,他是在淮南大陸的一個小村時撿到他的,被火海蔓延的村落中隻剩下了他一個,就連師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僅剩的那一個,還是被留下的那一個。
關於這個問題,他也想了很久,一直想到他決定下山的那一刻。
與其毫無結果的想象,不如親自去看一看。
萬一還有人回來找他呢?
萬一還有人在那裡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