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聽晚不移分毫地看著他,他卻側頭回避了視線,眼眸微垂,繼續敘述:“今日身陷險境,前輩點出了那獨眼銀狼陣法的玄機,也讓晚輩想起了當日那名修仙者的困獸之陣,似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就在剛剛之前,沈追去了那名修仙者的墳前,啟了棺木……”
“他不見了?”薑聽晚不容錯過一絲神情變化地看著他,更是提前說出了他的答案。
沈追抬了眸,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薑聽晚得到了答案,緊握的拳頭瞬間砸在了桌上,震出了杯中的茶水,濺在了桌麵上。
果然,果然是這樣!果然是他!
薑聽晚臉上的憤怒溢於言表,纖細的手指握得發白,額頭間垂下的幾根發絲在激烈的鼻息交換間,頻繁地來回顫抖著。
沈追意外地抬了眸,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前輩似乎是與沈追想到了一處,但卻遠遠超過了沈追的憤怒。”
薑聽晚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人,她要如何告訴他,她如此憤怒的原因,是因為她從來沒見過的男主就這樣死在了她沒看見的地方,還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從男主早就偏離了故事主線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他許是出現了什麼意外;從她看出她專門為洛行南設計的陣法之時,她便應該想到這個獨眼銀狼不會平白無故地布下洛行南的陣法;從她和木雲終發現那獨眼銀狼是人所幻化,且又是右心的時候,她便應該想到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
深諳陣法之道,修為高深,智力超群,光風霽月的洛行南竟然被人煉製成了獸人?
得知了此事的薑聽晚怎麼能忍,怎麼會忍?
對麵的沈追沒有去深究薑聽晚的憤怒,而他能回答薑聽晚的問題也進入了尾聲。
“那些異獸被帶回蒼羽宗後難以馴服,蒼羽宗便隻能將其投入鬥獸場,供入場者實戰學習。至於前輩想問的如何以丹藥培養異獸,此事蒼羽宗也無法給出答案。”
說到這裡,沈追停了下來,看向對麵道,“前輩的問題,沈追已經答完了。”
薑聽晚在連續的深呼吸之後冷靜了下來,看著沈追的眼睛,追問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前輩請問。”
“這些問題的答案並不具備保密性,何以之前的兩次相問,你都不做回複?甚至都不做敷衍?”
沈追歎了一口氣,笑道,“城中之人皆知蒼羽宗出動了半宗之力出城降妖,若是讓人知曉我們是撿了他人的便宜,豈非是有損蒼羽宗的聲譽,因而對於其中細節,蒼羽宗自然不願透露太多。”
“不是!”薑聽晚反駁了他的說辭,“是你早就回答了我的問題。”
沈追幾乎是沉默了一瞬,眼底閃過一抹意外的慌張之色。
“你故意不答,便是在告訴我,此事涉及蒼羽宗,不能回答。”
薑聽晚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沈追深吸了一口氣,久久沒有吐出,整個身子也向後抽離了幾分,臉上的表情晦澀難辨,像是陷入了一種極端的糾結。
良久,他吐出了那口久憋的氣息,看著薑聽晚笑道:
“前輩說笑了,沈某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薑聽晚看見了他所有的表情,像是得到了確認,勾唇一笑,道,“你便當我是在說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和立場,告訴我這些話,我都衷心地感謝你。因為你替我解答了一樁困擾了我許久的疑惑之事,今日的這杯茶,就算是我謝你的。”
話落,薑聽晚從容舉杯,以茶代酒,對著沈追禮貌一敬。
“沈小友,今夜多謝你的茶,我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薑聽晚放下杯,向沈追告辭,起身欲要離開。
沈追的目光也重新投向了窗外,眼神閃爍。
“且慢!”
路過之時,沈追叫住了她。
薑聽晚意外地低下頭看他,卻聽見他提醒的語氣傳來:“沈追有一句忠告,還請前輩一聽。”
薑聽晚的心底隱隱生出一種不安。
沈追也撤回了窗外的視線,緩緩說道:“蒼羽宗修煉的是精神之力,善禦獸操控,也善探查識彆,前輩與那位木師弟身上的秘密在蒼羽宗麵前幾近透明,還望姑娘,好自為之。”
他沒有將話說透,卻自然地換了個稱呼,話中之意更是明顯。
薑聽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微微睜大了眼睛,雙瞳中的震撼和驚訝不斷地交織著。
“你……”
薑聽晚愣愣地盯著他,想要問他知道了什麼,又或是知道了多少,可是腦海中回閃而過的,是之前的幾次交流中他不分明的眼神,和餘紅鸞那不知何處底氣的挑釁試探。
原來,能發現她秘密的,早就不隻蒼術子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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