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數值再次出現,卻在肉眼可見地遞增。
他的眼裡升騰起一種熟悉的情緒,是重燃的恨意,也是濃重的怨,以及複雜的情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臉色發青,怒極反笑,衣袖下的雙拳緊握,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
薑聽晚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她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許她不該這樣直接地說出一切,就像聞不眠所說的,現在的木雲終無法接受彆人的欺騙,錯亂的人生,在知曉真相的一刻,隻會讓他對這個世界上的人和事更加怨恨。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子彈已經上膛,她要趁這一次將木雲終真正的身世釘死在他的心中,就算是死,她也豁出去了。
“木雲終!”
她喊著他的名字,醞釀了一種同情而又悲憫的情緒,下床走到了他的麵前,握住了他的拳頭,“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難以接受,你以這樣的身份生活十幾年,現在我突然告訴你這些,你一定覺得自己被命運戲弄,被身邊的人愚弄。”
她一邊說,一邊紅了眼眶,爭取能在說到關鍵處時留下一滴恰到好處的淚,這是哭戲的最高境界。
“我也猶豫了很久要如何告訴你真相,如何將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可是我來得太晚了,如果我再不將一切都告訴你,我隻怕你在全心全力地做完那些事之後,再知曉這一切其實一場誤會和騙局,你隻會更痛苦。”
“我不想看到那樣的你,也不願你承受那樣的痛苦。”薑聽晚一邊說,一邊落下一滴淚來,仿若是在為他而流。
也正是這一滴淚,木雲終眼中的質疑和憤恨漸漸化為了一種詫異,他不自覺地想要抬手去為他擦淚,可是在起勢的一瞬間又收了回去。
他望著她的眼淚,突然覺得心裡空了一下,如果說她現在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當初她以師傅的身份向他道歉,在他麵前流淚,對他所有的好,豈非都是她在做戲?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的眼睛,最終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便是真的?”
他說著這句話,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眼見木雲終動搖,薑聽晚當即舉起了三根手指,眼神誠摯而堅定,“我發誓,我以我的性命發誓,你絕對不是木行之與葉南燭的孩子,我若騙了你,就讓我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薑聽晚對自己下了狠手,卻無絲毫的害怕。
她當然不怕,因為她十分,非常,以及絕對的確認木雲終不是木行之和葉南燭的孩子。
“如果你還不信我說的話,我們可以去找當年認識葉南燭和木行之的人,他們中一定有人知道當年的一切,知道你的身世。”
她極度堅信著這個可能,雖然她當初對這一段的描寫隻有寥寥幾句,可她也相信一定存在著某個人,可以證明木行之悔婚之後從未見過葉南燭,就更彆談結婚生子了。
她言之鑿鑿,神情坦然,隻要木雲終能信她,她便還有抗爭之地,卻沒有注意到,對麵的人,臉上的神情變成了另一種黯淡。
直到聽見他有些冷冷的語氣,說道:“這麼說,從一開始,你也在騙我!”
“啊?”她意外地啊了一聲,突然有些心虛。
“你以師傅的身份與我相處,向我悔過,教我三元決,對我好……都是因為旁人的托付?”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失落,眉頭微鎖,朝著她走了兩步,逼著薑聽晚不自覺地後退著。
“你在我麵前說的那些話,懺悔的那些往事,甚至流下的眼淚,都是你在做戲騙我?”
他一點點地向自己逼近,終於讓薑聽晚意識到了更嚴重的一件事,她隻能下意識地辯解著,“不……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他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她退無可退,直接被絆坐在床邊。
“你既不是她,又憑什麼替她道歉,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因為你的假意而原諒那些該死的人!”憤怒的聲音落下,他也傾身而下,雙手重重地拍在床榻上,將她牢牢地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突然的靠近,怒聲的斥責,嚇得她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地去看他頭頂的數字。
他雖是怒極的模樣,可那個數字並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