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意識之時,已不知過去了多久,她隻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自己的身體卻是在極度透支後的無力至極,動彈不了一點。
“你師傅為了救你,服下了一種急速提升靈力的丹藥,如今藥效過去,體內皆空,經脈大損,需要修養好些日子。”
蒼術子在往薑聽晚體內灌注修養的靈力之後,站起身向身邊的人解釋道。
木雲終聞言,眼中的深邃已經凝聚到了一種極致,看著床榻上的薑聽晚說不出話來。
蒼術子見此,也不再多言,隻是再看見一旁的慕清歌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做了一種決定,緩緩道:“清歌,你隨我來,有些話,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本還在擔憂薑聽晚身體的慕清歌聞言,抬眼看向了自家師尊,隻見他神情凝重地走出了屋內,當下也隱約感覺到了什麼,隨即在看了一眼木雲終後跟了出去。
蒼術子出了屋,卻在一棵枯木前停了下來,那是之前薑聽晚服藥靈力暴漲時,被真氣震落整個花葉的花樹。
看著麵前光禿的枝乾,蒼術子的眉眼微微凝聚,他竟然覺得麵前的這根禿木符合極了三元宗如今的現狀,在褪去外表繁榮的花葉之後,隻有一根光禿禿的木乾。
“師尊?”
慕清歌站在蒼術子的身後,等待了許久,最終提醒道。
蒼術子沒有轉身,隻是微微仰了頭,看著它的目光就像是在回顧三元宗的數百年,回顧著自己這沉重的一生。
最終他伸出手,微微閉合的雙指隱隱流淌著橙金色的靈力,在觸碰到禿木的一瞬間儘數流淌進了樹乾。
原本掉落的枝葉以另一種形式重新回到了枝乾的身體中,嫩綠色的苞葉開出了桃紅色的花瓣。
原本光禿禿的樹乾重現了“生機”,那個沉重的秘密最終被碾落成泥,而身為一宗之主的蒼術子轉過了身。
隻見他啟齒緩緩說道:“今日,為師也應該要告訴你一個隻有宗門內門弟子才知曉的秘密了。”
“秘密?”
慕清歌重複了這兩個字,雖然自己已經成為了三元宗的內門弟子,可宗門上下皆知道,自己總歸是要回到拂雲軒的,因而這個秘密就算師尊不告訴自己也無妨。
可是蒼術子如今以這副神色提起此事,且又是在薑師叔重傷之後,想必這個秘密是與薑師叔的傷勢有關。因而不自覺地朝屋裡的方向投去一眼。
“師尊要說之事,可是與薑師叔的傷勢有關?”
“是!”蒼術子注意到她的視線方向,肯定了她的聰慧,繼續回道,“世人皆知三元宗的獨門法訣《三元訣》,能助修煉之人快速突破境界,亦能輔助修士快速修習任意一本秘法。卻不知,修煉此法的人若是未能入門便罷,入門之人大多都會在關鍵之期,因為心誌不堅而被反噬,不僅是此法的修煉前功儘棄,就連原本的修為,也會大幅減退。”
蒼術子說完,慕清歌的神情也微微有些駭然,如此博弈的功法她還是第一次聽過,胥予師傅隻知曉三元訣玄妙,卻不知道此法還有這等不為人知的禁忌。
然而還未消化完,蒼術子的話繼續襲來,“在眾多成功入門三元訣修煉的人中,我們原本以為三長老會是個意外,可是如今你也瞧見了……”蒼術子說著也朝屋內的方向投去一眼,“如今她隻能依靠丹藥的功效才能發揮自己的幾成靈力。”
“難怪這些日,師尊從未嚴格要求過弟子修煉三元訣!”慕清歌也終於想通了自己拜入三元宗的這些日,蒼術子從來隻是傳授心法口訣,從未指點和要求,就連監督和考核也不曾有過。
之前她隻以為自己終究是個外人的緣故,如今在聽到這個秘密之後,蒼術子的一切行為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與此同時,蒼術子也重新看向慕清歌,見她矛盾地低著頭,似乎是在繼續修煉三元訣與回歸師門之間徘徊,於是也在微微停頓之後,承諾道。
“如今你還並未入門三元訣的修煉,一切都還得及停下,你若不願再繼續修煉此法,我也會修書一封讓你下山,你依然可以做回拂雲軒的弟子……”
“我願意!”蒼術子的話還沒說完,抬起頭來的慕清歌便及時打斷道,眼神也比之前更加堅定。
蒼術子不由多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子,眼神像是在確認她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於是她繼續道:“弟子願意繼續修行三元訣!也許弟子能做那個例外?”
她像是十分自信地認為自己能成為繼薑聽晚之後,那個能真正修習三元訣的例外。
“弟子是個孤兒,是師傅將我帶回了拂雲軒,若沒有師傅,或許我早已經死了。因為身上對應了璿璣六星的星源之力,師傅對我寄予了厚望,讓拂雲軒成為淮南大陸和淮北大陸的第一宗門是師傅百餘年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三元訣是弟子覺醒玉衡星唯一的希望,就算有反噬的危險,弟子也要去嘗試。”
慕清歌極度堅定地看著對麵的蒼術子,像是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事能動搖她的決心,但這種堅定卻讓蒼術子守護那個秘密的心動搖了。
他竟有些心虛地回避了她的眼神,轉過身看向了那棵重新煥發“生機”的花樹。
他不敢看她,卻帶著沉重萬分的語氣再次問道,“你確定嗎?”
“弟子確定!”
“好!”
他接受了慕清歌的選擇,卻始終是背著身子囑咐道,“三長老一事,隻有我們四人知道,我希望第五人知道的時候越晚越好……”
“弟子明白!”
“……”
短暫的沉默後,他真心地祝願道,“希望你真的能成為那個例外。”
話落之後,蒼術子走出了院外,慕清歌站在了他方才所站的地方,神情堅定地看向了那棵煥發生機的花樹。
她告訴自己,她一定要成為那個例外,她不能辜負師傅對她的期待,那也是整個拂雲軒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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