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順天府衙的燭火搖曳,映照在陸永怡笑中帶淚的臉上。追回的金銀珠寶在案幾上泛著冷光,卻暖了她的心。那些年少輕狂時犯下的錯,那些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仿佛都隨著這失而複得的珍寶煙消雲散。淚水無聲滑落,她終於等來了洗清汙名的這一天,也等來了想要安定的心。
這些年,陸永怡見過太多虛情假意,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無不是衝著公主身份而來,哪有半分真心?直到遇見蘇民強,那個渾身透著憨厚勁的農莊管事,用他的真誠一點點叩開了她的心門。如今名聲挽回,陸永怡暗自決定,要牢牢抓住這個真心對她的人,與他攜手共度餘生。
第二日,陸永怡懷揣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踏入皇宮。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老皇帝正端坐在龍椅上,慢條斯理地品著她帶來的湯。“皇兄,”陸永怡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與蘇民強結為連理,還望皇兄成全。”
老皇帝手中的湯勺微微一頓,抬眼打量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妹妹,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你現在把名聲追回來了,趁著科舉,找一個書香門第的簡單多了,何必拘於一個頭腦簡單一身蠻勁的平民。你一天天地在外麵野,我都多久沒見你了。要不是你今天有事求我,我這個做皇兄的都不知道親妹還記得我這個哥。”
陸永怡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滿心的期待化作失望。老皇帝卻似沒察覺她的情緒,又喝了一口湯,讚道:“不是我說你,這湯是在哪裡買的?味道真真不錯。”
“皇兄,我問你,我和蘇民強的婚事,你真的不答應嗎?”陸永怡急切地追問。
老皇帝放下湯碗,眉頭微皺:“我剛剛不是講了,你這名聲如今算是挽回來了,可你為啥還要嫁給一個農莊的管事呢?你可是堂堂一位公主,咱們國內,那麼多風度翩翩的公子,要文采有文采,要才華有才華,要樣貌有樣貌,你何必非要嫁給一個空有一身蠻力、頭腦簡單的男子呢?”
“這麼多年來,之前我見到的人,哪一個不是礙於我的身份和地位,又有誰會真正愛我呢?我何必強迫自己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而且,就算我喜歡對方,對方也未必喜歡我。兩個人情投意合這事,並不是說想求就能求來的。我就是要嫁給蘇民強,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幫我下道旨賜婚!”陸永怡越說越激動,眼眶泛紅。
老皇帝見她如此固執,歎了口氣:“行,如果他能拿得出十裡紅妝,我就讓他娶你。”
“你說的啊!”陸永怡一把搶過老皇帝手裡的湯,“這湯你彆喝了,不適合你。你現在不是在養病嗎?這種補湯你不能喝。我可是專門花了重金去買的呢。這太歲泡的水可不是誰都能喝得上的。”
“哎,你怎麼這樣呢?湯我都已經喝上了,你怎麼還能搶回去?你過分了呀你!”老皇帝急得直跺腳。
“我怎麼過分了?我現在跟你說我要嫁給一個男人,蘇民強。你東一句西一句,一會兒不拒絕,一會兒又說要他拿出十裡紅妝。你明知道他是個窮小子,身份平凡,乾嘛還要這樣為難他呢?往後他要是嫁給我了,你給他安排些官職,多給他些發財的門路不就行了嗎?我又不是養不起他。”陸永怡氣呼呼地質問。
“你呀,思想太簡單,還沒經曆過世事。他要是沒錢沒財的,難保不是貪圖你的錢財,等得了你的錢財之後,你怎麼敢肯定他往後不會在外麵找彆的女人呢?”老皇帝語重心長地說。
“那你給我找的那些才俊就不會這樣嗎?人就活在當下,我現在就喜歡他,我就要嫁給他,怎麼著?還有,你給我聽好了,你說他要是能給我十裡紅妝,你就得讓我嫁給他,對吧?”
“行,君無戲言,駟馬難追。我答應你又如何?”
陸永怡不再多言,氣呼呼地抱著那湯轉身就走。老皇帝在後麵喊道:“給我回來,那湯不是給我喝的嗎,怎麼拿走了?”“你不是在養病嗎,還喝什麼呀?”她頭也不回地喊道,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皇宮。
回到程郭酒樓,陸永怡再也忍不住,撲進蘇紫嫣懷裡痛哭起來:“我皇兄實在太過分了,他說我現在名聲好了,不隨便找個人做我的駙馬,要找也得找文人雅士。可我不願意,他又說蘇民強非得拿出十裡紅妝,才允許我嫁給蘇民強。”
蘇紫嫣一聽“十裡紅妝”,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激動地站起身:“我的好閨女,彆哭了,把眼淚收起來,這十裡紅妝,你娘我出得起。”
永怡抬起頭,滿臉疑惑:“娘,十裡紅妝啊?那可不是小數目。”
“我知道,除了房子、店鋪之類我沒有,其他珠寶、書畫,管夠,十五裡紅妝也夠。”蘇紫嫣自信滿滿地說,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多虧了程景浩,為他們母子倆謀得了這麼多錢財。
見女兒還是一臉不信,蘇紫嫣歎了口氣:“傻瓜,女兒你不用擔心,我明天想點辦法把東西挖出來,就能湊夠這個數。那些金銀珠寶……我也不瞞你了,這些東西有點見不得光。”話一出口,她又皺起眉頭,這事還得找程景浩商量,他點子多,總比自己一個人瞎琢磨強,而且這麼多年來,她隻信得過程景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