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風中跳了那麼久,出了汗不說,還在冰涼的海水裡浸泡,顧蓁這病就有些嚴重。
葉銘華給這個半路收養的小外孫女擦擦臉,疼惜之色一閃而過。
他的女兒,裴玄的媽媽,年輕時候也是這樣,一發燒就昏昏沉沉睡個不停,叫也叫不醒。
吩咐傭人照顧好顧蓁,葉銘華領著裴玄去了書房。
不知不覺,裴玄來美國已經半年,這個外孫身上展現出的經商天賦令人震驚,葉銘華對他非常滿意。
唯一令人不開心的,是他終日沒有個笑臉。
沉浸在血海深仇中,整個人都有些陰鷙,隻有麵對葉銘華這個外公時,才會展現些許脆弱。
“小玄,我聯係了國最有聲望的醫生,等小蓁感冒好了,你帶她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顧蓁是個可憐孩子,葉銘華不想她一輩子不能說話。
裴玄低下頭,他平時話很少,有些孤僻,外公一直想讓他多和小蓁相處,認為同齡人之間更有話題,也覺得小蓁的活潑陽光,能感染他。
“好,我會帶小蓁去的。”他不能讓外公失望。
葉銘華很欣慰,裴玄在這個世上的親人已經不多了,他看得出來,兩個孩子之間沒有愛情,那處成親兄妹,又有什麼不好呢?
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個月,顧蓁的身體才慢慢好起來。
小臉瘦了一圈,但好在精氣神不錯,顧蓁躺在秋千裡,懶洋洋曬著太陽,這一個月雖然生病了,但是很清靜。
葉瑾書那個瘋狂的藝術家,帶著他的畫去全球巡展了,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的才能回來,她終於不用被逼著畫素描了。
裴玄找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顧蓁眯著眼睛享受陽光,愜意又鬆弛。
他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享受,每天都繃著一根弦,靜下來的時候腦海中就全是父親母親慘死的畫麵。
不得不承認,他很羨慕顧蓁。
“小蓁,外公讓我帶你去看病,咱們走吧。”裴玄抄著兜,語調沒有絲毫感情。
顧蓁睜開眼,抬手擋住陽光,看她為什麼不能說話?
[哥,我在國內看過,沒有治愈的希望。]
裴玄並不在乎她的想法,默默看了她半晌,顧蓁沒辦法,隻好跟在他身旁,還不停比劃,試圖說服他。
“很吵,安靜些。”
真不知道一個啞巴怎麼能每天那麼有活力,在外公麵前也天天比劃個不停,外公還特彆吃這一套。
連傭人們都說,顧蓁來了後,老先生笑容都變多了。
可裴玄卻覺得吵,明明她是個啞巴。
早知道當時就不學手語,看不懂也不會煩。
顧蓁暗中撇撇嘴,看在他身世這麼淒慘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裴玄開著車,一路上車裡安靜得可怕,等到了醫院,他又大步不停往裡走,絲毫不顧身後的人能不能跟上。
顧蓁在他背後默默舉起拳頭砸了幾下,毫無紳士風度,活該挨虐。
她沒注意到,這一幕落在了不遠處一行人眼中。
顧蓁跟著裴玄看了醫生,做了一係列檢查,最後得出的結果也不出所料,拖得太久,已經不可能治愈了,這輩子都無法說話。
她沒什麼失望的,這對於她來說,就相當於一個無聲的世界,並不影響以後。
但裴玄難得沉默,頗有些同病相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