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這是顧蓁待過最漫長的一個世界。
她幾乎逛遍了海洋能去的每個角落。
不是她想出來,而是待在棲息地,總是麵對雄性美人魚的求偶,顧蓁實在不能說服自己去當一條魚產卵。
好在美人魚沒有人類複雜的思想,也沒有太強的親情觀念,不會出現她一走,就父母兄弟姐妹齊上陣出來找她的現象。
樂得輕鬆自在。
再者,她的壽命就快到了。
美人魚不會老去,隻會在生命終結的某刻,靜靜放任自己沉入海底,從生到死,都是海洋最美的生靈。
如果不是靈魂深處還是人類,顧蓁很想做一條真正的美人魚。
他們可以感受到最純粹的感情。
暢遊在海裡,嬉戲玩鬨時,那是極致的自由與快樂。
遠非人類這種複雜生物能理解的情感。
顧蓁在最後的日子裡,想再聽聽人類世界的消息,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她就可以放心離開。
她遊到了熟悉的位置,在這顧蓁與喬止淵最後告彆。
當時場景仍曆曆在目。
喬止淵問她,能不能再相遇。
顧蓁又不是真正的美人魚,不通情愛,不懂世俗,她還是很敏銳的。
有人喜歡她,挺好的。
顧蓁能感覺出來,喬止淵的喜歡很純粹,不是對美色的欲望,也不是對未知生物的獵奇與興趣。
就是純粹喜歡。
如果擱在彆的世界,顧蓁不介意和小帥哥來一場海洋之戀,可她是美人魚。
每天隻能變一小時雙腿。
那也太不方便了。
而且太危險。
比起各種群居生物,其實人類才是真正離不開團體生活的物種,就算喬止淵能堅持一年,五年,也不一定能堅持一輩子不和人打交道。
跟他在一起,暴露的風險太大。
顧蓁當時隻假裝沒聽到,揮了揮手繼續回歸大海。
這一晃眼十年過去,不知道那個一腔熱血,願意為海洋付出生命的年輕男人,現在是不是娶妻生子了?
顧蓁挑夜晚時分靠近海島附近的礁石,伏在上麵觀察四周情況。
島上隻有海浪拍打礁石,海鳥歸林的聲音。
但是顧蓁卻發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跡。
有艘船就擱淺在沙灘上,船上還有出海捕魚用的工具。
她夜間視力也很好,看清了船身上熟悉的標誌。
一鯨落,萬物生。
顧蓁心頭疑惑,這座小島上竟然有人煙,她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個島隻有她和喬止淵知道。
島上的人不會是
正想著,林子裡鑽出來一人,在科技如此發達的年代,他手裡居然拿著一根火把。
火光照耀下,男人臉龐不再年輕,多了幾分歲月痕跡。
他走到沙灘上,坐在那靜靜看著大海,海浪衝到他腳邊不遠處,帶上來砂石貝殼。
喬止淵從兜裡掏出一把口琴,和著海浪,吹響一首顧蓁聽不懂的歌。
遠遠傳過來,已經有些聽不清,隻剩下孤獨感環繞在腥鹹的空氣中。
顧蓁看呆了,竟然真的是喬止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