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又將七八名奸細關進了幾輛驢車內,而鄒淮則單獨關押在一輛牛車,士兵們押送著大車立刻返回京兆府。
......
陝西安撫司府衙內,錄事參軍何重正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手下鄒淮去高陵縣已經大半天,卻沒有任何消息,一種莫名的不安令何重心中十分擔憂,其實京兆府內也有西夏人的細作據點,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選擇了高陵縣的細作點。
何重負手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一株棗樹,他不由想起了三年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幕。
三年前,他受命赴任慶州文學,結識了一名豪爽的西夏商賈,這名西夏人出手闊綽,經常帶他到處花天酒地,過著奢侈無度的生活,不久他便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而西夏人源源不斷給他提供金錢,使他越陷越深,最終負債累累。
這時,西夏商賈才露出了真麵目,逼他成為西夏奸細,在金錢美色的誘惑以及巨債的重壓下,他不得不屈服了,最終淪為西夏安插在邊境官場中的一名細作,提供了大量慶州的情報,但西夏人看中他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區區慶州一隅的情報,而是他和西軍名將郭逵之間的關係。
何重低低歎了口氣,先前張辰的到任固然打亂了他控製兵、鎧、騎三司的計劃。
更可恨的是,自己竟還傻傻地相信傳聞,認為張辰是韓琦的人,甚至不惜降下身份向這名屬下交好,以求能搭上韓家這門巨擘。
若不是後來韓家人主動找到自己合作,恐怕還會被張辰那個狡猾的小子一直瞞在鼓裡......
但如今更重要的卻不是張辰,此人帶來的危機感遠遠不如韓家人!
因為這家大宋最頂端的權貴,竟然知道自己和西夏的關係!這著實令何重深感恐懼,不得不完全俯首聽命甘當棋子。而偏偏這回行動又失了手,未來的命運究竟如何,何重心中一時也亂了方寸。
這時,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何重的思路,他一回頭,隻見一名士兵站在他門口。
“何事前來?”何重有些不悅地問道。
“何參軍,郭太尉請你過去。”
何重心中一緊,連忙微笑問道:“太尉有說什麼事麼?”
“哦,太尉似乎對一份報告有疑問。”
何重頓時想起前兩日交給郭逵的一份司兵的報告,或許是這份報告郭逵有什麼疑問?
他點點頭道:“我立馬就去。”
何重稍微收拾一下,跟著士兵快步向郭逵的官房走去。
可走進官房,何重便立刻覺得不對勁,兩邊竟然站滿了士兵,郭逵披甲戴盔,正坐在帥椅上,滿臉怒氣望著他。
何重雙股開始顫栗,上前躬身道:“卑職參見太尉!”
郭逵將桌上厚厚一疊文書徑直扔到他臉上,咬牙切齒地道:“這是在高陵縣一家店鋪裡找到的安撫司報告,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些絕密文書怎麼會在西賊的店鋪中?”
何重頭腦裡“嗡!”的一聲,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終於事發了......
他咬緊牙關,硬著頭皮道:“這、這個......卑職也不清楚。”
“哼!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郭逵一揮手:“帶上來!”
幾名士兵將左主事參軍鄒淮押了上來,後麵則跟著右主事參軍張辰,他手中拿著幾封信件,鄒淮一進門就指著何重大喊:“是何老賊拉我下水,他是西賊的奸細!當初右主事參軍張蒙通敵,也是受他誘騙!”
何重驚懼得說不出話來,張辰走到他麵前,將幾封信展示在他眼前:“何參軍,你應該認識這幾封信吧!”
這是何重幾個月前寫過的信件,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信件竟然沒有被送走,這可是他的親筆信!
鐵證如山,何重再也無法抵賴,撲通跪了下來,砰砰磕頭,心中悔恨交加,淚流滿麵道:“卑職有罪!卑職辜負了太尉的期望和重托!”
郭逵忽然一下子感到疲憊異常,其實他原本還抱一線希望,被自己看中的何重或許不是細作。
可現在真相大白,那就意味著何重真的將大量情報提供給了西賊,就連張辰的前任張蒙,那位通敵叛國的右主事參軍竟也是因他獲罪!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用錯了人,這個天大的責任自己如何能夠推卸!
半晌,郭逵失望透頂地問道:“何重,你老實交代,私通西賊截殺張參軍的主謀到底是誰?”
何重咬了咬牙,低下頭小聲道:“是韓、韓衙內,韓忠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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