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整整一個上午,官道上卻依舊沒有看到任何錫義山匪軍的影子。
午後時分,就在士兵們原地休息之時,兩名斥候向這邊疾奔而來,他們給張辰帶來了最新情報,約兩萬錫義山匪軍已經出現在二十裡外。
這個消息讓所有將領精神一振,但同時又起了擔憂,畢竟對方有兩萬軍隊,而前來伏擊的官軍隻有五千人。
張辰笑著對眾將道:“如果對麵是戰力強盛的西賊之軍,我必不敢輕敵而行這步險棋,可這是錫義山的流民亂匪,不是我小瞧他們,單安擴軍太快,短時間內便由幾千人增加到五萬人。
可以想象這些軍隊的戰鬥力,否則我也不會憑手中的鄉兵便拿下了鄖西縣城。昔日商州的六千匪軍也是烏合之眾,被徹底剿滅時種統製也在場。所以大家隻管放開手腳,這一戰我們必勝。”
在張辰的一番鼓勵之下,軍隊將領又有了信心,大約過了一刻鐘,一支二十騎兵組成的先頭探子正沿著漢水碼頭旁的官道緩緩北上。
他們不斷向樹林內放箭,或者衝入樹林,官道兩側的田地也有匪軍士兵在踐踏,防止草叢內趴著伏兵,他們時間有限,不可能搜查得太遠,一般都是官道兩邊百步內,也就是弓箭射程範圍。
走幾裡路沒有發現官軍伏兵,便有一名騎兵回去報信,其他探子繼續北上探路,當這支探子走出去五裡遠,埋伏在兩裡外的四千神衛軍開始迅速向官道靠攏了,張辰之前已經下達命令做過部署,每個士兵都有自己的位子,快而不亂,很快便埋伏到位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消片刻,眾人等待已久的錫義山匪軍終於出現了,最前麵是五六十騎兵開路,他們高舉著中軍大旗,黑邊黃底的大旗上,用紅線繡著“錫義山”三個大字。
騎兵環繞中有一名頭戴銀盔的將領,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圓,手執一根丈七長的鐵槍,在陽光下發出璨璨光芒,此人便是原均州馬軍指揮使萬灼,禁軍出身師承教頭,多年苦心鑽研槍法,如今憑借一身好武藝在錫義山上亦是赫赫有名。
萬灼最大的缺陷在於性格,做事比較急躁,有勇無謀,昔日便是與錫義山匪軍一戰中急功近利,孤身追敵結果落入了單安的圈套,最終束手就擒。
這也是此行萬灼無法擔當主帥的原因之一,便由相對穩重的劉豐之弟劉進當了主帥,萬灼為先鋒副將。
埋伏在百步外的四千官軍沒有急於動手,而是耐心等待敵軍的中部到來。
主將劉進騎馬走在隊伍中部,他不斷抬頭打量四周的地形,左麵是延綿二十餘裡的丘陵,雜草叢生,樹林濃密,右邊是一望無際的茫茫漢水,水霧繚繞侵蝕官道兩側,使人觀之不明,這是設伏的極佳之地,劉進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萬頭領派人探查過了嗎?”劉進高聲問道。
“已經探查過了!”
劉進還是有點不放心萬灼,他知道萬灼做事比較粗糙,一定沒有仔細確認,於是劉進高聲令道:“加快速度,注意兩邊!”
與此同時,劉進又派數十好手上山去確認。
此刻張辰就率軍在百步外埋伏著,他見匪軍主將居然派士兵上山了,雖然時機還不是太好,但張辰已經沒有選擇。
他大喊一聲:“動手!”
軍令下達,梆子驟然響起,“梆!梆!梆!”左邊山林內千箭齊發,匪軍措不及防,一片慘叫聲四起!
官道上密集的錫義山匪軍頓時被射翻無數,內心的恐懼使士兵混亂起來,開始爭先恐後如無頭蒼蠅一般,下意識朝官道兩側奔逃。
“有埋伏!官軍殺來了!”恐懼的喊叫聲歇斯底裡,響徹官道。
劉進臨危不懼,在隊伍亂陣時卻死死盯著官軍動向,他突然發現官軍伏兵並不多,最多隻有數千人,而自己有兩萬軍隊,根本就不用害怕,他拔刀一連砍死幾人,大喊道:“不要慌亂,重新列隊!”
但他的命令沒有任何效果,錫義山本就軍心不穩、士氣低迷,再加上他們大多是被迫參加造反的流民百姓,本身並不情願,而且內心對戰爭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
此時的伏擊就像倒下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使錫義山匪軍中軍瞬間崩潰了,士兵互相踐踏瘋狂逃命。
此時,就在錫義山匪軍右側兩裡外,種樸率領一千二百騎兵已在樹林內等待多時,他望著官道上如黃河潰堤般奔逃而來的匪軍,他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戰刀一揮,厲聲喝道:“全體衝鋒,擊潰賊軍!”
官軍騎兵們隨即鋪天蓋地般殺上,盔甲閃亮,刀矛鋒利,殺氣凜冽,一千二百騎兵奔上官道,瞬間殺進了混亂的錫義山匪軍中......
章楶率領弓弩兵負責埋伏匪軍運送糧草的後軍,距離車隊不到百步,一千弓弩兵長弓拉成滿月,一千支長箭幾乎是同時射出,呼嘯著向數百名匪軍士兵射去。
“啊———”一連串長長的慘叫在隊伍中響起,就在慘叫聲中,章楶義勇當先疾衝而上,帶著士兵們揮動長矛戰刀,瞬間衝進了敵軍運輸隊中。
一輛輛糧車被挑翻,拉車的牛被刺殺,火油灑在大車上,士兵們點燃火把,扔上大車,頃刻間,一輛輛大車燃起了熊熊烈火!
後軍車隊大火迅速蔓延,那裡草料和糧食車隊密集,很快便連成一片火海,章楶領著屬下在火海中左右奔突,矛刺刀砍,勇不可擋,殺得錫義山匪軍死屍遍野,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儘管錫義山匪軍近十裡長的隊伍很難迅速集結起來和官軍決戰,但這種長蛇行軍又從另一個方麵為保存兵力提供了有利條件,劉進的前軍和部分後軍沒有受到伏擊的波及,他們迅速向東回撤,與此同時,副將萬灼也集結了部分軍隊,錫義山匪軍開始醞釀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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