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速又開了四十分鐘的車,終於到了全亞洲最大的醫院。
將車停好,在方平的帶領下,我和阿慶三人走進了一幢綜合高樓。
乘電梯來到了十二層,又穿過一道長長的病房走廊,方平終於在即將儘頭的一間病房門前停了下來。
“哥,到了。”
告知我一聲後,方平推門走了進去。
而我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也走了進去。
走進去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我爸。
七年不見,他老了很多......
以前我都不記得他有什麼皺紋,可現在,滿臉皺紋道道。
頭發也白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不僅蒼老,而且還特彆滄桑。
尤其是眼神,變化極大。
以前我記得他的眼睛很明亮,像堂屋裡的電燈泡,現在,卻像落滿灰塵的玻璃球,略顯渾濁。
和那些背朝黃土麵朝天的莊稼漢已經沒有區彆了,說起來,他今年好像才五十歲吧!
我不敢說他現在的樣子都拜我所賜,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我那一連番的糟心事,他的狀態肯定要好很多。
“爸......”
走到我爸跟前,我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低著頭,用一種愧疚、自責、不安的語氣輕輕喊了一聲。
在我的想象中,見到我之後,我爸大聲怒斥都是輕的,大概率會給我兩個耳光或者踹我幾腳。
畢竟,我做的這些事實在是太過分、太荒唐了!
方平在醫院生死不知的時候,我不僅沒有回去看望,還直接將爸媽的電話拉黑。
假死事件又讓他在悲痛中度過了四年時光,僅是這兩件事,就足以讓他對我產生滔天的怒氣。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爸彆說罵我打我了,他甚至都沒有生氣。
他整個人除了激動之外,還有些局促,然後略顯結巴的回了一聲,“誒、”
跟人的感覺......像是犯錯的是他,而不是我。
看到這不合理的一幕,我有點愣。
我是真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一個反應。
愣過之後,我大致明白了為什麼會這樣。
歸根結底就一句話:我變強大了,大到了他不敢指手畫腳的地步。
在他的眼中,我不僅是兒子這一個身份,還有黑社會老大、企業家、富豪、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大人物等等光環。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個平凡的農民,又是這麼多年沒有聯係,他對我的陌生感極大的減弱了對我的掌控感。
他也想像從前那樣,在我犯錯的時候罵上幾句踹上兩腳,隻是,在不對等的實力跟前,他卻步了。
得出這個結論後,我有些無奈,有些難受,也有些悲哀。
這種現象在農村並不鮮見,因為農村人普遍沒有太大的本事,很多孩子長大之後就會發現父母的普通,然後從最初的反抗,一點一點發展為爭吵、訓斥甚至謾罵。
而孩子翅膀硬了,父母也從最初對抗的態度,慢慢演化為解釋、沉默、接受。
其實我是真想被爸爸罵幾句或者打一頓,這樣我心裡也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