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我先衝了一個涼水澡。
在涼水的刺激下，我心中的雜念少了很多。
坐在床上，我給孫健回了一個電話。
自跟姚閻的電話結束後，孫健至少給我打來三個電話了。
其中一個是在我跟姚雪的通話過程中打的，另外兩個是我在跟門外眾人交談的過程中打的。
不過我都沒有接。
不出意外，孫健也是‘從長計議，不要隻身犯險’的那套說辭。
得到我的明確答複後，孫健沒有再勸，然後又跟我說起了明天前往緬北的事情。
比如飛機起飛的時間、一同前去的特戰隊員、負責遠程指揮的指揮官、初步的營救計劃等等。
姚閻雖然嘴上絕情，但暗下還是非常關心我的。
因為孫健在講述的過程中，我發現了很多姚閻在幕後參與的痕跡。
另外，孫健還告訴我，今晚就會有特戰隊員提前潛伏到癩皮所在的軍營附近，為明天的營救計劃提供一些關鍵性的數據。
這些準備工作，除了姚閻，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麼上心了。
通話的最後，孫健說了兩句題外話。
“方總，雖然我不建議你這樣做，但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真爺們，也是一個偉大的爸爸。以前......是我說小覷你了。”
我隨口附和道，“這有什麼偉大的，當自己的孩子陷入險境的時候，每個父親都會義無反顧吧？”
孫健略顯唏噓道，“我見過的刑事案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幾乎沒有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可以做到鎮定從容。很多人都是為了一線生機拋妻棄子，像你這種明知赴死還坦然前去的......很少很少。”
“更何況，你還是標準的成功人士，能做出這樣的行為，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
畏懼死亡是人的本性，怕死的不見得就是一個壞人，像我這種敢死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麵對這個話題，我沒有再回答。
“方總，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你真的不怕死嗎？你真的不怕失去現在的所有嗎？”
我淡淡回道，“怎麼不怕，隻不過，我更怕恥辱的活著。”
......
剛跟孫健結束通話，秦紅菱就推門走了進來。
相比於最初兩天，她的心情確實好轉了不少，不過，仍有傷感和擔憂縈繞在她的心頭。
這一點無可厚非，哪怕我說的再天花亂墜，在方正沒有被解救出來之前，秦紅菱不可能真正的放下心來。
好在她不像前幾天那般動不動就哭個不停了。
“跟誰打電話呢？”
一邊輕聲說著，秦紅菱一邊坐到了我跟前，還主動摟著我的腰，將頭貼在了我的胸口上。
“跟孫健商量明天接方正的事呢！”
我低下頭，在秦紅菱的秀發上吻了一下，溫聲回應道。
“方岩，明天......正正真的能回來嗎？”
“當然，一定能回來的。”
我聲音雖輕，但語氣卻很篤定。
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明天我會拚著命不要，也要先把方正解救出來。
如果真的解救不出來，那我肯定也命喪槍口之下了。
我人都死了，哪還管得了這世間的事呢？
我的回答再次給了秦紅菱信心，隻見她加重了摟抱我的力道，輕聲又道，“以前我真的很傻，總想著爭取這樣那樣的虛名，直到麵對這次的生死離彆，我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方岩，以後我什麼都不求，隻求正正能健康無憂的長大。”
不同的境遇會滋生不同的思想，尤其是這種殘酷的生死，真的會讓人看淡很多事物，以及扭轉很多觀念。
以前覺得很重要的東西，比如名聲、身份、財富之類的，在死亡跟前壓根就不算什麼。
反倒是活著、健康、陪伴這些平時不起眼的事情，才後知後覺明白其中的珍貴。
我很慶幸秦紅菱能有這樣的轉變，但我又悲哀自己的處境。
任何收獲都是有代價的，收獲越大，代價也會跟著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