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傾的手一下子握緊了。
“必須說嗎?”
“是,我要知道關於你的一切。”
“我身邊的人都和我說這眼疾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可是我記得我小時候是看得見的。”宋觀傾仿佛陷入了回憶裡,“其實我也一直懷疑自己的眼睛,但是師父說他治不了,我也就放棄了。”
“你是從小就在藥王穀長大的嗎?”
“不,印象中我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一大家子的人,可是這些記憶距離我很遙遠,我幾乎記不起來了。”
花昕遲疑了一下道:“傾宴,你若是相信我,我想進入你的記憶看看。”
“進入我的記憶?如何做?”宋觀傾驚訝不已,但是一想到這話從花昕的口中說出來,好像又很合理。
“俗稱催眠。”
空氣沉默了,就在花昕以為宋觀傾會拒絕的時候,他同意了。
花昕的聲音緩緩響起:“全身放鬆,你回到了小時候,你看見藍天白雲……”
宋觀傾在家排行第七,家中人都稱他為小七。
在他五歲那年,正在放風箏的宋觀傾被長兄宋觀禮叫住了。
“小七,小七,你跑到哪裡去了?”
“大哥喚我何事?我在放風箏呢!”
“母親喚你去。”
一聽到“母親”二字,宋觀傾的身子就下意識一抖,手中的風箏線都忘記拉住了。
“哎哎,你的風箏,你快去,我去幫你撿風箏。”
宋觀禮跑著去追風箏了,而宋觀傾則在下人的帶領下去了母親的院落。
“母親安好。”
小小的宋觀傾害怕來到這個院落,因為每次來,他的身上都會多一處傷痕,可是他又不得不來。
“小七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
主位上的女子朝他招手,宋觀傾卻想逃,他也真的是這麼做的。
可惜他到底是個孩子,跑不過大人,他被抓回去了。
每次女子都會給他喝一碗藥,然後他就會沉沉的睡去,等睡著了再醒來,他會發現自己手腳都被鐵鏈鎖著,身上不著寸縷,而他的母親則會開始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他。
一開始他哭過,喊過,求饒過,都無濟於事。
後來他就麻木了,雙眼空洞的看著上方,不再去想那令人疼痛的鞭子。
這麼一來就好受多了,是不是他看不見,就不會害怕了?
再後來,他好像真的看不見了。
看不見麵目可憎的女子,看不見鮮血淋漓的場麵,也看不見暗無天日的房間。
“小七病了,送到藥王穀去養著吧!身體有疾的人是沒有繼承資格的。”
一句話就把宋觀傾送到了藥王穀,從此遠離自己的家,而那一段黑色的記憶也被他封藏起來。
兩滴淚順著宋觀傾的眼角流下,花昕並沒有馬上叫醒他。
這些黑色的記憶被他隱藏在心底,也是他最脆弱的部分。
不如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再醒來也會忘記自己催眠他說出的事情,心病還須心藥醫,她得從長計議。
“放心吧,遇到了我,你會好起來的。”花昕看著宋觀傾,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