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草原上,總會倍感孤獨。
若此時正是夜晚,月色皎潔,對影望蒼茫,孤獨是否會更甚?
他已習慣了孤獨,可依舊痛恨孤獨。
這副小小的軀體,已承擔了太多不該由孩童承擔的傷痕。
阿飛伏在草地中,對於成年人來說及腰高的牧草,卻能完美地遮掩他的身形。
遠處有水流聲。
靠近水流的地方,就會有動物。
他需要狩獵一隻動物來填飽肚子。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他也是一隻動物。
孤獨的動物。
然後阿飛看到了光,火光被裝在他從未見過的精美物什中,夜風吹不亂那一抹暖黃。
提著光的女子也是暖黃色。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子,讓他想起了母親,可是母親從來沒有像這名女子一樣笑的如此溫柔過。
“阿飛。”
麵對滿臉警惕的小獸似的男孩,女子語氣輕柔道:“跟我走吧。”
她喚出了他的小名,除了母親以外,沒人知道這個名字。
阿飛撥開草叢,走了出來。
他對上了那女子的眼,她好像很開心,又好像有一些難過,被對方流露的情緒籠罩,阿飛恍惚看到了一幕場景。
同樣是草原,同樣是夜晚,麵前的女子躺在柔軟的被褥上,‘他’看著對方的睡顏,看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曾幾何時,有一個少年,先學會了仇恨,痛苦,孤獨,然後步入了江湖,他遇到了許多人,經曆了許多事,擁有了友情,學會了愛情。
但現在,有一個人決心讓這個少年先學會愛,再入江湖。
這是一座開滿鮮花的小樓。
一名青布搭頭、身著緇色道袍的盲眼婦人站在小樓門前,向前邁步,卻沒有觸到門檻。
小樓的門敞開著,她緩緩走進去,伸出手摸索著,然後抬手抓住了扶手。
木質的扶手觸感溫潤光滑,沒有絲毫的木刺。
她抓著扶手沿著台階一步一步向上走,數到了第十七階,正好到達了二樓。
有花香,有茶香。
還有人。
“這位師父,要來杯熱茶嗎?”
男子的聲音溫潤如玉。
婦人循著聲音走過去,坐在了凳子上。
一杯熱茶被放在麵前,她輕聲開口:“這裡似乎種了許多花。”
男子道:“沒錯,在下喜歡侍弄花草。”
“我曾經不喜歡花,不僅是花,我不喜歡一切有顏色的東西。”婦人道,“但後來,我開始喜歡花了,我在廟宇裡養了許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