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在演唱時都沒有什麼肢體動作,整個人靜靜的,仿佛一朵空穀裡綻放的幽蘭……
以靜製動,沈白粥隻覺得頭皮發麻,楚青梅太敏銳了,簡直天才啊!
“我不能睜眼!”台上的楚青梅想,“我一睜眼就會想去找黑粥在哪,這還怎麼唱歌?
乾脆我就閉眼唱完得了——反正詞早背下來了,根本不用看提詞器!”
這時音樂已經到了副歌部分,幾聲古箏之後,那最經典的一句,終於出場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裡。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這一段一出來,鐘麗君深吸了一口氣,蘇紅豆驚訝的捂住了嘴。
她們身邊,一個女孩抓住了男朋友的臂膀,另一個中年人則長歎一聲,扶了扶眼鏡……
所有人的反應都不一樣,但他們眼裡都有光。
間奏已經響起,楚青梅依舊沒有睜眼,更不可思議的是,現場好多人都和她一樣,竟然也把眼睛閉上了!
大家都側著頭,用一種仿佛在聽山澗清泉的表情,虔誠的聆聽著!
沒有人尖叫,但有人歎息——
“太美了。”
康仲偉瞠目結舌,謝宣如坐針氈。
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突然就琴棋書畫起來了?
安靜的大廳內,隻有音樂在回響。
台上一個閉眼的人,台下一群閉眼的人……
沈白粥都懵了,楚青梅你是有魔法嗎?
眼都不睜,啥動作都沒有,竟然就把全場拿捏的死死的!
500個大眾評審,此刻就像個孫悟空一樣,被她這個如來佛祖牢牢的握在掌心,根本飛不出去……
這控場能力簡直恐怖如斯啊……
“怎麼會有這麼美的歌,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詞?”鐘麗君徹底動容了。
她對現在的流行音樂,有一種老年人特有的傲慢——不了解,也不屑去了解。
她覺得一堆爛歌詞,愛來愛去的,簡直寒磣……
可是這首《青花瓷》真的不同。
那些古典雋永的歌詞,把她直接帶回了學堂,鐘麗君仿佛站到木質課桌前,看到一身青衫的老先生,正一臉溫和的指著書本道,低聲念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是的,就是這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此時,旋律來到了第二遍。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首歌沒有高音,也不是那種炸場歌,但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
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窯燒裡千年的秘密,
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
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惹了你。
在潑墨山水畫裡,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不是吧?”耳帝不可置信的抓住了自己頭發,“這個水平的詞他竟然寫了整整兩段——
黑粥的才華是自來水嗎?一擰水龍頭就出來?
簡直是揮霍無度啊!
隨便一寫,就是彆人一輩子都想不出的絕妙好詞!”
“黑粥先放一邊,我倒感覺楚青梅有妖法……”作曲人殷琿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看現場觀眾的表情,你還記得剛才他們是什麼狀態嗎?
好像從狂暴狀態一下子就進入心流了,一個個安靜的像個哲學家……”
“我當時以為黑粥簡直異想天開,竟然想自己寫了個中國風——我覺得他簡直在作妖,他就應該用許義的《新漢宮秋月》……”
耳帝不住感慨:“現在看來,和《青花瓷》一比,許義的《新漢宮秋月》,唉,不說也罷……”
“噓——”陳堯趕緊示意他們住嘴,低聲道:“那一句要來了!”
大家瞬間閉嘴,都凝神靜氣的等著那一句……
誰都知道,陳堯口中的那一句是什麼——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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