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在大明的紫禁城裡，應明皇朱厚照的要求，無論是六扇門、錦衣衛，還是東西兩廠，都對前來觀看比武的武林人士手下留情。
頓時，成千上萬的武術愛好者從四麵八方湧向京城，使得這座原本就繁華至極的大明首都更加熱鬨非凡。
街頭巷尾，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武林中人。
無論是客棧、茶館還是酒樓，裡裡外外都座無虛席。這其中的觀眾，大部分是來自江湖的獨行俠，但也少不了九州各大門派的代表。
不過與散修不同，各大門派大多隻派出一兩位長老或掌門親自帶隊，並帶上一批弟子前往。
此舉既是為了讓弟子們開開眼界，增長見識，同時也是讓他們得到實戰鍛煉的機會。
竹籬笆圍著的小院子裡，身穿白衣的西門吹雪安靜地坐在石頭長凳上，手中拿著一方手帕仔細擦拭著他的黑鞘劍。石桌之上，除了茶具，還有一個香爐，上麵插著三根剛點燃不久的沉香，悠悠散發出嫋嫋香氣。
作為江湖上傳頌已久的劍神，西門吹雪對待每一次出手總是充滿敬畏與莊重。每次比試前，他都要沐浴焚香，根據對手的實力來決定準備的時間長短。
這次也不例外，儘管時間緊迫，他沒有充裕的時間去做那些儀式，但他仍然堅守心中的那份敬意。
他認為葉孤城是他一直想挑戰的對象，這樣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絕不能因為時間緊迫就放棄儀式。
如果那樣做，他的心境就不完整了，而對於高手間的對決，往往隻因微小的心態差異就會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歎氣聲突然在寧靜的小院中響起。西門吹雪擦拭劍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依舊鎮定如常，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顯然他已經猜到來者何人。
“無聊透頂，真不知道你怎麼能惜字如金到這種程度！”來訪之人搖了搖頭，低聲抱怨道，緊接著輕巧地落下腳步，坐在了西門吹雪對麵的石凳上。
此人長相奇特，眉毛修理得和胡須一樣齊整漂亮，遠遠看上去像是有四條眉毛，正是聞名大明江湖的四眉人陸小鳳。
此時他的麵色顯得有些惆悵，毫不客氣地抓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幾次張口欲言卻又咽了回去。
“你來勸我？”西門吹雪頭也沒抬，用冷漠而平淡的語氣回答道。
陸小鳳坦然承認：“沒錯。”
顯然，西門吹雪已經看穿了他的意圖，“你們倆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無論誰勝出，對我來說都會失去一位知己。所以我來試著勸勸你。”
他知道，對於劍客而言，最高的榮譽便是為了劍而生死搏殺。但他實在不願親眼目睹他們兩人相互殘殺，即便勸阻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依然想要嘗試。
“你不明白。”西門吹雪搖頭道，“有些人一生下來，命運便已注定。不管是他還是我，都逃不開這樣的宿命。”
陸小鳳問：“你當初學劍的目的為何？”
“起初為了殺人，後來為了救人，最終為了自救。”陸小鳳繼續追問，“現在呢？”
“尋求劍道。”西門吹雪毫不猶豫地回答，眼中流露出一片真誠。
聽到此言，陸小鳳抬眸凝視著他，又問道：“你現在追求的，究竟是什麼呢？”
“你不懂的。”西門吹雪望著他，淡漠地道，“有些人一出生，這一生就已經注定了。無論是他還是我，都是如此。”
陸小鳳接著問：“那你學劍的目的，現在是什麼？”
西門吹雪不假思索地回道：“追尋劍道！”
他笑了笑，表情雖略顯僵硬，卻也充滿堅定，“有些人生來就是這樣，不管是他還是我。你不該來勸我，而應當為我們感到高興才對。”
陸小鳳看著他那僵硬的笑容，徹底明白了。他歎了口氣，把杯中的茶一飲而儘，深吸一口氣，起身離去。不過他的離去方向並非來的那條路。
“保重！”他輕聲道，似乎是在對西門吹雪告彆。
西門吹雪收斂心神，橫劍擱在膝蓋上，慢慢闔上了雙眼。
半盞茶功夫後，在悅來客棧的彆院，陸小鳳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院子之中，相較於西門吹雪沐浴焚香的行為，此刻的葉孤城隻是呆呆地仰望天空中的明月，眼中閃爍著一絲糾結的情緒。
身為一名劍客，葉孤城並不是純粹的劍客。自從加入青龍會之後，他就再也無法成為那樣的人了。但是，正如西門吹雪欣賞他一般，他也同樣十分欣賞西門吹雪。葉孤城之所以糾結，並非擔憂明天的決戰會敗北，得益於青龍會的資源和培養，他的實力早已超越西門吹雪許多。所以這場對決從一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
然而，他並不想西門吹雪就這樣隕落，尤其是在實力不均等的情況下。出於對他的尊重以及西門吹雪那虔誠的心性，他知道唯有全力以赴，才是對他們二人都公平的結果，即使這意味著西門吹雪可能會喪命！
察覺到陸小鳳的到來，葉孤城收回了視線，平靜地看著他，開口道：“從西門吹雪那裡過來的吧？”
“你們兩個家夥真是我的麻煩製造者！我陸小鳳這輩子能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是倒黴透頂了！”陸小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形象全無地一屁股坐在了葉孤城對麵的位置上。
他覺得兩個當事人都這麼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反倒是他自己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東奔西走，試圖阻止這場決鬥。
“這件事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最好你彆摻和進來，否則的話，江湖上恐怕就再也沒有陸三蛋這個人了。”葉孤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並無波瀾地說。
聽聞此言，陸小鳳心頭一跳，他那四條眉毛下意識地抖動起來，眼中泛起了幾分好奇。
“你的好奇心早晚會讓你栽跟頭！”葉孤城斜了他一眼，話鋒一轉，又道：“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他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就算死，也應該死得純粹一些。”
或許是因為惺惺相惜，葉孤城最終選擇留下西門吹雪一命。即便這樣做可能顯得對他不夠尊重，但如果西門無敵下了必殺令，那麼無論如何，葉孤城也會狠下殺手。
不過他並不知道的是，在整個大明江湖乃至九州江湖之中，西門吹雪確實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劍客，但這還不夠資格引來西門無敵的關注。而對於西門吹雪來說，眼前這場比試的結果，其實早已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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