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控製自己的寒氣,這還是第一次。
以往他隻會讓寒意變得更強,卻從未嘗試過收斂。
那些在皮膚下蠕動的裂紋漸漸平靜下來。
黎景的呼吸逐漸平穩,臉色也慢慢恢複了血色,無意識地收緊了手臂。
餘跡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輕聲說:“真是個怪物。”
黎景咕噥了一聲:“你才是怪物......”
餘跡:......
當黎景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晚上了。
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來,他還維持著那個姿勢,手臂環著餘跡的腰,但已經感覺不到之前那種刺骨的寒意了。
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對方睫毛。
餘跡沒有掙脫,任由那具溫暖的身體貼著自己。
黎景眨眨眼,適應著黑暗,看向餘跡:“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就走了。”
餘跡沒有說話,但黎景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誒,你現在不冷了。”黎景稍稍拉開距離,手掌貼上餘跡的後背,隔著單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光滑的皮膚觸感,“你學會控製溫度了?”
還怪好摸的……
餘跡的睫毛微微顫動,眸子裡閃過一絲不自然:“閉嘴。”
“不說就不說。”黎景笑嘻嘻地又往他懷裡拱了拱,鼻尖幾乎要蹭到對方的脖頸,呼吸間全是餘跡身上那氣息,“不過你看,這不是能做到嗎?以後我們就可以......”
雖然詭異好像不會洗澡,餘跡還天天不是殺人就是往外跑的,但他身上沒有任何異味。
話還沒說完,一股寒意猛地襲來。
像是某種欲蓋彌彰的掩飾。
“好好好,我不說了。”黎景趕緊求饒,手指卻不老實地在餘跡後背畫著圈,“你彆生氣,我就是覺得你能控製溫度挺好的。”
餘跡冷哼一聲,寒意卻慢慢退去,他微微側過頭,似乎想躲開黎景過分親密的觸碰,卻不小心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
黎景正想說點什麼,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樓道裡奔跑。
這麼亂的腳步?
一定是出事了。
黎景立刻從床上跳起來,還隨手抓起外套就往外衝,推開房門的瞬間,一股濃重的腐臭味撲麵而來。
是趙魯的黑水。
餘跡坐在床邊,攥緊了手指。
不是因為趙魯的味道,而是因為剛才那具溫暖的身體突然離開,帶來了一絲空虛感。
那個人身上的溫度還殘留在他的皮膚上,像是一團小小的火苗,灼燒著他的神經。
這讓他有些煩躁,那些裂紋又開始在皮膚下不安分地蠕動。
寒意在房間裡彌漫,床單上還留著黎景的餘溫。
餘跡低頭看著那處微微凹陷的痕跡,指尖輕輕觸碰著床單上還未散去的溫度。
愚蠢。
他在心裡罵著,卻不知是在說誰。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亂,混雜著驚慌失措的尖叫。
黑水的腐臭味越來越濃,已經開始滲透進房間。
黎景站在門口,一隻手抓著門框,卻突然回頭看了眼還坐在床邊的餘跡,目光掃過那些細微的裂紋:“你不去看看嗎?”
餘跡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上的凹痕。
凹痕被緩緩撫平。
黎景眨眨眼,目光在餘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笑著朝他伸出一隻手:“來吧,一起去看看。”
外麵的尖叫聲越來越大,腐臭味濃得幾乎讓人窒息。
但餘跡隻是坐在那裡,盯著黎景伸出的手,那隻手修長漂亮,指節微微彎曲。
“快點啊。”黎景朝他晃了晃手,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是說我們要合作嗎?”
“我沒說。”餘跡冷聲道,卻還是站了起來。
裂紋在臉上遊走,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變快了,這是從成為詭異後就不曾有過的感覺。
黎景笑得更燦爛了:“那你還不是要去?”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那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顯然又有人遭了毒手。
“我們真的該走了。”黎景表情認真起來,聲音輕柔,像是在哄一個鬨彆扭的孩子,“總不能看著他再殺人吧?”
餘跡終於伸出手,指尖剛一觸碰到黎景的掌心,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溫度。
“啊,你現在也不那麼冷了。”黎景握住他的手,搓了搓,“看來真的學會控製溫度了。”
餘跡被他說的有些不太舒服,想抽回手,卻被黎景攥得更緊。
“走吧。”黎景拉著他往門外走,“我們去看看趙魯這次又在玩什麼把戲。”
餘跡沉默地跟在後麵。
下樓後,空氣中的腐臭味越來越重。
黎景能感覺到餘跡的手指時不時地想要抽離,卻又在接觸到他掌心溫度時安靜下來。
轉過樓梯拐角時,趙魯正站在樓道中間,他的身體還維持著人形,但已經扭曲變形,黑水從他身上不斷滴落,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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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滴落在地上,都在地麵腐蝕出一個冒著黑煙的小坑。
看見兩人牽著的手,趙魯發出一聲尖銳的怪笑,刺得人耳膜生疼:“看看,看看,這是什麼?一個sss級詭異,居然被一個人類牽著走?餘跡,你墮落了。”
餘跡的手指微微收緊,裂紋開始不安分起來。
趙魯繼續嘲諷,身上的黑水翻湧得更厲害,那些液體在空中形成各種扭曲的人臉,每一張臉都在無聲地嘲笑:“被一個除詭師牽著鼻子走。”
瘴氣在餘跡指尖凝聚,他的眼睛開始泛起血色,連帶著那些裂紋都開始往外滲出黑色的液體。
但還未等他動手,一旁的黎景突然開口了:“你說錯了一點。”
趙魯扭過頭,那張被黑水浸染的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黑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哦?我說錯什麼了?倒是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