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冷汗順著額頭滑落,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黎爺爺,我有件事要告訴您,是關於小景的。”
“唐毅?”電話那頭傳來老爺子的聲音,“你不是在工作嗎?怎麼突然打電話來說小景的事?”
老爺子可是首都的高官,多少知道一點這種秘密部門。
“是這樣的。”唐毅在黎景鼓勵的眼神下,硬著頭皮繼續說,“我們接到能量異常的警報,循著信號找到這裡,然後發現......發現小景和一位特殊存在在一起。”
老爺子沉默了片刻:“什麼級彆?”
唐毅知道老爺子在問那位“特殊存在”的危險程度,按照降魔科的標準,普通遊魂是f級,厲鬼大概在c到b級之間,而最可怕的惡鬼也就是a級。
可是.......
唐毅看著那個站在黎景身邊的身影,他猶豫了一下說:“是.....是未知等級。我們的儀器完全無法測量他的能量等級,連最新研發的捕獲器都瞬間粉碎,就連受過特訓的警犬都被嚇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
唐毅手心已經被冷汗浸濕,喉結不安地滾動。
“唐毅啊......”老爺子的聲音終於傳來,聽起來異常疲憊,“你的意思是說,黎景他那個對象,不是普通男人,而是一個超自然存在?”
這句話說得很慢,像是在確認什麼難以置信的事實。
昨天,他才剛剛知道自己疼愛的孫子喜歡男人,那種震驚和失望還未平息,今天就又被告知,那個對象居然連人都不是?
人都不是???
這孩子是要把他這把老骨頭給氣散架不成?
“是的,老爺子。”唐毅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說錯什麼,“您知道我們最新研發的捕獲裝置吧?那可是耗費了數年心血,就連a級的惡鬼都能困住。可是在他麵前,連一秒都沒撐住就.......”
“夠了。”老爺子打斷他的話,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小景在嗎?讓他接電話。”
黎景伸手去接,叫了兩聲“爺爺。”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久到所有人都以為通話已經斷了。
老爺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是不是想氣死爺爺?”
黎景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陣酸澀,他明白爺爺的憤怒,卻又有些無可奈何,從小到大,不管闖多大的禍,爺爺總會原諒他,但這次不一樣。
“爺爺,我沒想氣您。”黎景咬了咬嘴唇,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是真的很喜歡他,您不是說男人要敢作敢當嗎?所以我不想瞞著您。”
特彆行動組的隊員們覺得在這兒聽大領導家孫子出櫃不太合適,可要是走,那就更不合適,最後幾人麵麵相覷,沒人敢出聲打擾這對祖孫的對話。
“喜歡?”老爺子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一個連人都不是的存在!一個能讓特彆行動組的設備都失效的怪物!你讓爺爺怎麼接受?我黎家的孫子,要跟一個鬼在一塊?”
老爺子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餘跡當然也聽到了,他有些生氣,垂著眼,硬生生地壓下了那股想要釋放瘴氣的衝動。
“可是爺爺,您不是說過隻要兩情相悅,其他都是小事嗎?”黎景往餘跡那邊靠了靠,輕聲說,“餘跡他真的很好,他在努力學著適應人類的生活。”
老爺子又不說話了,時間變得極其緩慢。
終於,老爺子長長地歎了口氣:“從小就這麼倔,你爸媽把你慣壞了。”
聽到這話,黎景知道爺爺的態度有所鬆動,趕緊趁熱打鐵:“爺爺,您放心,餘跡在我身邊,我能保證他不會傷害任何人。”
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的沉默比剛才短了些,但依然讓人忐忑。
“既然你鐵了心要這樣,”老爺子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威嚴,“爺爺也管不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黎景問道,聲音裡帶著幾分期待。
“讓我見見他。”老爺子一字一句地說,“就這周日,中午。”
老爺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仿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會讓他後悔這個決定。
房間裡陷入一片寂靜。
黎景一下就將餘跡抱進了懷裡,語氣裡帶著興奮:“餘跡,餘跡,你聽到了嗎?爺爺要見你!”
餘跡站在原地,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但是點了點頭,像是在回應黎景的話。
特彆行動組的眾人麵麵相覷,見勢頭不對,開始往門外退。
他們的裝備和儀器都在瘴氣下失效,就連最新研製的捕獲器都碎得渣都不剩,實在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
“我們先回去彙報情況。”金絲眼鏡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壓低聲音說。
他一邊往後退,一邊示意其他隊員把那些嚇得癱軟在地的警犬拖出去。
唐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隊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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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跟黎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但眼下這種詭異的場麵,實在讓他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種存在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一個隊員小聲嘀咕,“得想彆的辦法。”
“聽說龍虎山最近出了個厲害的道長。”另一個隊員附和道,“專門降妖除魔的,據說連a級的惡鬼都能收服。”
“茅山那邊好像也有位高人。”有人提議,“要不要去請?”
“我表哥認識個道士,法力無邊,能掐會算的。”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鬼的等級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範圍,普通的除魔手段恐怕......”
他們的討論聲雖然很輕,但壓根不避人,被餘跡和黎景聽了個一清二楚。
黎景趕緊捧著餘跡的臉,讓他看自己:“彆看了,他們拿你沒辦法的,我們得想想周日見爺爺的事。”
餘跡輕輕“嗯”了一聲,但眼中的血色還未完全褪去。
那群人的竊竊私語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心裡。
人類總是這樣,看見自己害怕的東西,就想著要消滅掉。
不管他如何努力控製自己的力量,不管他如何試圖融入人類的生活,在他們眼裡,他永遠都是需要被除掉的怪物。
黎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湊得更近了些:“我爺爺不一樣,你看他都願意見你了,這就說明他在試著接受。雖然現在還有點抗拒,但總比一開始要好得多。”
餘跡沉默了片刻,裂紋在皮膚下緩緩流動,才輕聲說:“我聽見他說我是怪物。”
“那是他還不了解你。”黎景在餘跡額頭落下一個吻,輕聲哄著,“等他見到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餘跡。再說了,你看裴叔和林叔不也慢慢接受你了嗎?天天吃飯都給你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