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親密的姿勢讓南溟不自在。
“我自己能站。”鄒風眠低聲說,卻沒有放開環著南溟脖子的手,反而借著手臂用力,像是要起身,實際是將自己往南溟懷裡又送了送,整個人都貼在對方身上。
“你需要處理傷口。”南溟麵無表情地,動作卻還算輕柔地將鄒風眠放在鐵床上。
他在病房的抽屜裡翻找了一陣,隻找到一些發黃的醫用紗布。
雖然包裝有些陳舊,但這種密封的無菌紗布一般不會變質,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他半蹲在床邊,動作利落地撕開鄒風眠已經被血浸透的袖子。
傷口本來就很深,剛才在通風管裡爬行時又被碰撞摩擦,傷勢看起來比之前更嚴重了。
“會很疼。”他公事公辦地提醒一聲,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溫度。
鄒風眠輕輕“嗯”了一聲,一副順從的樣子,但當紗布碰到傷口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身體微微顫抖,不自覺地往南溟那邊靠,低著頭,像是在尋求安慰:“疼......”
南溟的動作頓了頓:“從以前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疼。”
他語氣冷淡,顯然不為所動。
在他看來,鄒風眠突然這麼示弱,反而顯得很不正常。
“那時候不一樣。”鄒風眠抬起眼睛定定地看著南溟。
南溟沒有接話,也沒有抬頭去看那雙眼睛,他隻是專注於處理傷口,動作小心。
鮮血將紗布一層層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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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跟鬼上身了一樣。”南溟突然說。
“什麼意思?”鄒風眠問。
“以前的你哪會說這麼多疼字?”南溟一麵繼續包紮,一麵冷淡地說,“就算是斷了骨頭,你也從來不吭一聲。現在這是怎麼了?學會裝柔弱了?”
鄒風眠微微勾起嘴角,沒有說話,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南溟臉上,但南溟始終沒有看他,隻是處理完傷口,就退開了一段距離。
“好了。”南溟站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你自己注意著點,彆再裂開了。”
說完就轉身去查看房間的其他地方,絲毫沒有要搭理鄒風眠的意思。
既然選擇來到這個副本世界,他就會儘責地幫鄒風眠活下去,然後再找機會,嘗試理解他一下。
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仔細翻找著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布滿灰塵的抽屜、散落的病曆、破損的醫療器械,每一處都可能藏著重要的線索。
角落裡的鐵皮文件櫃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個老式文件櫃和房間裡其他鏽跡斑斑的設備不同,雖然也覆蓋著一層薄灰,但能看出經常有人使用的痕跡。
拉開最上層的抽屜時,一股發黴的氣味撲麵而來。裡麵堆滿了泛黃的照片和文件,大部分都已經因為潮濕而粘在一起。但在這堆幾乎腐爛的紙張中,有一張合照卻格外顯眼。
那是一張8寸大小的老照片,邊角有些磨損,但照片本身被人精心保存在一個透明的塑料套裡。
照片上是一排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背景是這家精神病院的大門。
雖然大部分人的麵容都被黑色墨水塗抹得麵目全非,但最左邊那個人的臉卻完好無損。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南溟甚至沒有任何意外。
鄒風眠。
不是現在這個穿著病號服、看似虛弱的鄒風眠,而是一個穿著一絲不苟的白大褂、麵帶溫和笑容的醫生。
鄒風眠在這個副本裡扮演的角色......是醫生。
是跟那些怪物一夥的醫生。
“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嗎?”鄒風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似乎,還帶著笑意。
南溟默默地將照片收進口袋。
他問自己,還要被鄒風眠騙多少次,他才能長記性。
鄒風眠那麼厲害,都能跟瘟打平手,這裡麵的怪物,又怎麼能傷害到他。
照片上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鄒風眠笑得溫和自信,跟現在這個蒼白虛弱的家夥判若兩人。
可南溟知道,無論是曾經總部裡那個高高在上的鄒風眠,還是此刻看似脆弱的鄒風眠,都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
走廊裡再次出現腳步聲。
“我們該走了。”南溟沒有等鄒風眠主動提起照片的事,隻是簡單地陳述事實。
他已經不想再去追問任何真相。
謊言和欺騙像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隻要輕輕觸碰就會鮮血淋漓。
鄒風眠跟在南溟身後,看著對方挺直的背影,心裡泛起一陣苦澀。
他本以為南溟會質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照片上,會憤怒地追問這又是什麼騙局。
可南溟什麼都沒說,仿佛那張照片根本不值一提。
這種平靜的態度比憤怒更讓鄒風眠難受。
就在南溟準備往門外走時,鄒風眠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放手。”南溟皺眉。
鄒風眠的手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因為彆的什麼,他看著南溟的側臉,想說的話像一團亂麻堵在喉嚨裡。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好人,為什麼還要來這裡?”他最終隻問出了這一句。
南溟沉默了片刻,輕聲說:“因為我蠢,現在,能放手了嗎?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鄒風眠鬆開手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跟著南溟往門外走。
兩人沿著陰暗的走廊前進,小心地避開那些遊蕩的“醫生”。
腳下不時會踩到碎玻璃和散落的醫療器械。
每發出一點聲響,兩人就會立刻屏住呼吸,躲進最近的陰影裡。
時間久了,鄒風眠輕輕活動了下手腕,久違的力量重新回到身體裡,紗布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皮肉蠕動著重新生長,血色一點點褪去,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太累了,不想再繼續這場虛弱的表演。
裝作一個需要保護的病人確實能激起南溟的保護欲,但......也僅僅是一點保護欲罷了。
南溟看著這一幕,輕笑一聲:“演夠了?”
“你早就知道我在演戲。”鄒風眠淡淡說道,停下腳步,“從我們進入通風管道時,你就發現了,對嗎?故意讓我在前麵,就是為了觀察我。”
“有必要嗎?”南溟自嘲般搖搖頭,聲音裡帶著無奈。
鄒風眠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上,皮膚光滑如新,連一絲傷痕都沒有留下,他深吸一口氣,才輕聲開口:“我是人類和詭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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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南溟渾身一僵,他猛地轉過身,眼中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
“趙魯不是第一個做這種實驗的人。”鄒風眠繼續說,聲音裡帶著一絲苦澀,“在我出生前,就有人嘗試過創造這樣的混血兒。我的母親是個醫生,而父親......是一個a級詭異。”
“所以你對詭異的態度......”南溟的聲音有些發澀。
許多往事好像......在這一刻突然有了解釋。
“我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詭異。”鄒風眠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在人類眼裡我是怪物,在詭異眼裡我是叛徒。”
“南溟,你說,我該怎麼做?”
他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寒意,一絲黑色的氣息在皮膚下流動:“就像這個傷口,不過是我血統裡詭異的一麵在作祟罷了。你以為我在裝虛弱?其實那時我確實很痛,但不是因為傷口,而是因為壓抑體內的詭異之力。”
南溟看著鄒風眠,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張了張嘴,又問:“這就是你背叛我們,成立那個組織的原因?因為你覺得自己不屬於任何一方?”
鄒風眠搖搖頭:“不,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他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淡,仿佛剛才的坦白從未發生過。
“你是個懦夫。”南溟突然開口
鄒風眠轉過身,體內的詭異血統在這一刻有些躁動,但他還是強壓下那股力量,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呢?”
“你不敢選擇任何一方,因為你害怕。”南溟直視著他,“害怕被人類當做怪物,也害怕被詭異當做叛徒。所以你就用這個可笑的借口,說什麼要讓人類和詭異共存。”
“那你覺得應該怎樣?”鄒風眠歪著頭問,“像你一樣,每天喊打喊殺,見到詭異就揮劍?”
“詭異以人類為食,以虐殺為樂。”南溟冷笑一聲,“那些低級詭異連基本的智商都沒有,滿腦子隻有殺戮和血腥。你覺得它們會跟人類和平共處?彆說它們了,就連你自己,都控製不了體內的詭異血統。”
“說得對。”鄒風眠笑了,“那依你看,我這樣的混血兒就該死?像那天一樣,被你的劍砍死?南溟,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天真?是啊,我是天真。”南溟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天真到居然會相信你。每一次看你那副偽善的樣子,都恨不得一劍砍死你。你的冷漠和傲慢不過就是在掩蓋自己怯懦的工具。”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讓我很意外。”鄒風眠微微眯起眼睛,也不再控製自己說話的語氣,“南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是欒歡教你的嗎?”
“彆提她!”南溟猛地上前一步,“她因為你而死!”
“這就惱了?”鄒風眠不退反進,整個人都欺了上來,“她確實是因我而死。因為她發現了我的秘密,也發現了總部的秘密。你以為那些高層真的那麼清白.......”
“你永遠都是這樣,把自己的過錯推給彆人。”南溟強壓著揍他的衝動,“自以為是的理想主義者,可笑。”
鄒風眠眸色一暗:“所以你也覺得,那些試圖創造混血兒的研究者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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