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吸力不再僅僅針對體力或精神力,而是直接、粗暴地攫取著顧誠的生命本源!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如同血液、如同靈魂、如同存在本身,正被手中這把覺醒的凶兵,以一種無法想象的速度,瘋狂地抽離、吞噬!
“呃……!”
顧誠的身體劇烈地一顫,如同觸電。
他試圖鬆開刀柄,但手指卻像被焊死在了上麵,紋絲不動!
裂魄刀貪婪地吮吸著,刀身上的熾白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亮起。
但這光芒,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顧誠緊握刀柄的雙手開始,迅速地向上蔓延。
吞噬著他的手臂、肩膀、胸膛……
所過之處,皮膚下的血肉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燒灼,變得透明、枯萎!
劇烈的痛苦席卷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
但顧誠卻奇異地感覺不到恐懼。
他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牢牢地鎖定在夜梟的臉上,鎖定在那雙重新有了神采、帶著解脫微笑的眼睛上。
夜梟的眼睛,也看著他。
那目光,複雜到了極致。
有終於重逢的釋然,有無法言說的歉意,有對這一切終於結束的疲憊,有對顧誠此刻處境的了然與悲傷。
沒有聲音。
不需要聲音。
在意識徹底被那恐怖的吸力拖入黑暗深淵的前一瞬,顧誠用儘最後殘存的一絲意誌,調動了那被裂魄刀瘋狂汲取、正在飛速消逝的生命力,全部灌注進雙臂!
他握著那柄正在吞噬自己的刀,用儘最後的力氣,狠狠地向下一壓!
一絞!
“噗!”
更深地刺入!
更徹底地摧毀!
夜梟臉上的微笑,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安寧。
“足夠了。”
顧誠的嘴角,似乎也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然後,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識,連同那殘存的生命之火,如同風中殘燭,驟然熄滅。
他握著刀柄,身體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的沙堡,向前撲倒,額頭輕輕地抵在了夜梟那冰冷、布滿粘液的額頭上。
裂魄刀爆發出最後一道刺目的白光,將兩人相抵的身影瞬間吞沒!
白光並非爆炸,而是向內急劇地收縮、坍塌!
仿佛一個貪婪的黑洞,瞬間抽空了塔頂空間裡所有的光和熱,以及那兩個糾纏至死的靈魂。
“嗡……”
一聲低沉悠長、仿佛來自遠古的嗡鳴,如同宇宙的歎息,在死寂中回蕩開來,然後緩緩消散。
塔頂,陷入了絕對的、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靜。
那覆蓋一切、蠕動搏動的血肉巢穴,失去了核心的支撐,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爛泥,開始無聲地迅速地崩塌溶解!
那些狂舞的觸手瞬間失去了活力,如同被砍斷的藤蔓,軟塌塌地垂落下來,上麵鑲嵌的人臉殘骸迅速變得灰敗乾癟,如同風化了千年的麵具。
粗大的血管組織寸寸斷裂,暗紫色的汙血混合著腥黃的粘液,如同決堤的泥石流,從高處嘩啦啦地傾瀉而下。
牆壁天花板上的血肉組織大片大片地剝落、融化,露出下麵被侵蝕得坑坑窪窪的水泥結構,迅速被流淌下來的汙穢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