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聲音微弱而沉重,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震顫,仿佛一個垂死的巨人在艱難喘息。
顧誠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頭,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向前撲倒在地。
裂魄刀脫手飛出,當啷一聲落在不遠處,刀身上的白金紋路也黯淡了不少。
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身體的每一寸角落,肌肉在抽搐,骨骼在呻吟,內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揉搓。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牽扯著遍布全身的撕裂傷。
他趴在冰冷的地麵上,視野被汗水和血汙模糊,隻剩下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空間裡回蕩,如同破舊的風箱。
然而,就在他意識模糊,幾乎要被劇痛和疲憊拖入黑暗深淵的邊緣時,一陣異樣的死寂讓他殘留的警覺猛地繃緊。
預想中更加瘋狂的、垂死的反撲並未到來。
那如同億萬哀嚎的尖嘯消失了。
金屬心臟紊亂痛苦的搏動聲減弱了。
甚至……
連那些殘存的、散布在周圍金屬廢墟和通道陰影中的機械獸群發出的低吼和摩擦聲,也徹底消失了。
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安靜籠罩了這片終末之地。
顧誠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沉重的頭顱,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汗水和血痂的縫隙,模糊地看向前方。
眼前的景象,讓他殘存的意識如同被冰水澆透,瞬間凝固。
視野之內,所有殘存的機械獸無論是肢體扭曲的爬行種,還是身形高大的炮擊型,抑或是潛藏在陰影中的刺客型全都靜止了。
它們不再是之前那種充滿攻擊性的姿態。
所有的動作都定格在了前一秒:
高速旋轉的鑽頭停止了咆哮,炮口蓄積的能量光芒黯淡消散,尖銳的步足懸停在半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在顧誠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些冰冷、扭曲、由汙穢金屬構成的怪物,做出了一個超越邏輯、充滿詭異儀式感的動作。
噗通!
噗通!
噗通!
如同被無形的線操控的木偶,所有殘存的機械獸,無論大小、形態、位置,動作整齊劃一地屈下了它們扭曲的金屬肢體。
有些是單膝,有些是雙膝,甚至那些沒有明顯關節的蠕蟲形態,也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將身體的前端貼伏在地麵。
它們放棄了所有的攻擊姿態,低下了那燃燒著憎恨火焰,此刻已完全熄滅的“頭顱”,將身體的方向,無一例外地,轉向了那顆正在光暗交織中痛苦掙紮的龐大金屬心臟!
跪拜!
無聲的、虔誠的、如同信徒朝覲神明般的跪拜!
整個空間隻剩下金屬心臟那微弱而紊亂的搏動聲,以及無數扭曲金屬軀體伏地跪拜時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構成了一幅無比詭異、震撼,又帶著某種難以言喻悲愴的末世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