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會比較......討厭月亮呢。”
“也許會有一點吧,但那也隻能算是遷怒罷了,月夜其實很美,可有多少人的不幸,都是在這片星空之下發生的?我們不能因為故事的糟糕去遷怒舞台。”
日夜是更替的,從沒有人說過在黑夜發生的悲劇不會在白日上演,月麵暴亂雖發於月亮,但也源於人類,月亮和夜空,都隻不過是悲劇的舞台罷了。
“這麼說來,我也很做到難去恨大自然,但......無端地發泄總是有點用的,畢竟一件事情如果不怪彆人,也不怪環境,那就隻能怪自己了。”威爾托腮擺弄著餐具。
“......想反省自己可不容易。”陸婕笑著搖了搖頭。
“將錯誤歸咎於自己的人就一定是在反省了?我看不一定吧,說不定也隻是在逃避問題而已,就好像吵架的時候說‘都是我的錯好了吧!’口是心非,實際上心裡指不定多不服氣呢。”
“更何況,有時候,把錯誤攬在自己身上就一定是自己有錯嗎?更多的是覺得自己需要承擔起那份錯誤的責任,想將自己壓抑下去而已。”
“......”陸婕也不傻,她當然能聽懂威爾這是在暗喻,就差指名道姓地說她了。
“你的妹妹挺關心你的,雖然可能沒有你關心她那麼多,但她也在找我打聽你的消息,希望你的北國之旅沒有出什麼岔子,而且......我還得到了一個你沒有告訴我的秘密。”
即使沒有這一次偶遇,威爾可能也會找機會和陸婕談談,畢竟有些東西沒法從鑒定得知,也沒法用認知創造改變,他人一旦向你隱瞞,你就隻能被隱瞞。
“你的眼睛沒有被完全治好,對吧?這種事情你竟然還想著瞞著?”
威爾從陸詩雲口中意外得知,陸婕的雙眼並沒有完全治愈,因為眼部的其餘位置仍有大量詛咒難以去除,所以理論上來說她並不能睜太久眼。
“這種小事無關緊要吧......”
“小事?如果你早告訴我這些,我就不會讓你戴頭盔了。”威爾歪了歪頭。
“你眼睛不痛嘛?”魑魅緊隨其後問道。
“...如果沒有瓦沙克先生和您們分擔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很難睜開眼了,但比起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一點疼痛不算什麼吧?”
“而且,您不也因此省下了不少覺醒石嗎?”
“這完全不對啊...彆人的事是彆人的事,我想省覺醒石也隻是我的想法,你為什麼要因為我的想法去犧牲自己的利益?”
“......”這個問題,陸婕一時半會竟還回答不上來。
“你想幫忙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但有時候不是你什麼都不做就等於什麼都做不到,隻是......這該怎麼說好呢?”
威爾很想說,有些事情不是非你不可,但這樣聽上去似乎有些太刻薄了。
“既然有其他人能夠、也同樣願意替你分憂,放心把責任分給他們就是了,老是把那些沉重的東西背在身上,卻又因此感受到了負擔,那樣多辛苦啊!”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說道。
“我不能...抱歉,我有點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了,但......如果沒有我,其他人將事情搞砸怎麼辦?這份錯誤是我親手交給他們的。”
“所以我才說是把責任分給他們,是分,不是扔。一個人的總會搞砸事情的,雖然一群人也一樣...但我覺得,一群人合作意外搞砸一件事情的概率,總還是要比一個人搞砸一件事情低很多的。”
“嗯哼,雖然大多數團體裡有用的人隻有那麼一兩個~”魑魅說道。
“那倒也是......但就像月亮本身不會發光,卻能反射太陽的光芒,有時候,你隻需要繞著某個物體轉兩圈,其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光芒自然會照在每個人身上,而關心你的人也總會發現你的陰晴圓缺。”
“月亮更多是注視著,它是沉默的,而人更像是星星,需要去表達,需要自己去發光,我相信沒人喜歡漆黑一片,對吧?”
威爾知道,陸婕的往事肯定很辛酸,他無法得知其中具體的細節,也不想讓陸婕主動揭開自己的傷疤,但有一些擺在表麵的事情,是可以從她和陸詩雲的關係中看出問題的。
“但......我明白了,謝謝您的開導。”陸婕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也隻是點了點頭,不知是否真的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