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一切行為都有著相應的代價,更不要提這種隻存在於假想中的完美造物,就算是神也無法得到。
“但人終歸是要有夢的,為了追尋夢的終點,我們必須前進,哪怕前路是由空幻的雲層,遙遠的星空組成!”
“既然你如此決定......”
巨龍尊重勇者的想法,也願意陪伴他去實現夢想,就好像是他們一開始約定的那樣。
然而,他們失敗了。
世界的密辛,是所有人都該敬而遠之的禍獸,他們周而複始地試探世界的底線,最終,他們凝視的禁忌回於了最殘酷的懲罰。
一個強大到無可匹敵的無名殺手找上了他們,但其比起人類,更像是被某人所操縱的提線木偶,空有一身實力,但智力尚缺。
在險之又險地設法將其坑殺後,他們本以為前路暢通無阻,卻不曾想這隻是剛剛開始。
一個毫無來頭的惡毒詛咒侵蝕了他們,隻要他們還存活於世間一刻,理智便會不斷流失,直到他們變成隻懂得殺戮的怪物。
和他們所擊敗的敵人一樣,隻懂得殺戮的......提線木偶。
詛咒不僅僅會存在於他們體內,還波及到了一切與他們相關的人。
他們的子嗣,他們曾幫助過的人,哪怕是聽聞過他們事跡的人,無一人能夠幸免於難。
就連勇者花費前半生建立起來的賢者國度,也在這場浩劫中毀滅,目睹這一切的勇者意識到,現在的他們已經離初衷越來越遠了。
“不能再有更多死亡了......”
最終,悲傷的勇者為了所有還活著的人,向世界妥協了,他以自己的死亡為巨龍換取了啟示。
巨龍切斷了與自身有關之人的所有聯係,主動遺忘了與勇者一起經曆的過往的種種細節,自願將自己囚於世界的儘頭,才勉強平息了世界的怒火。
\"曾經璀璨的星辰緩緩褪去光芒,連綴在它身旁的月也失去了皎潔的銀輝。這顆黯淡的孤星,如被抽走靈魂的塵埃,在宇宙深邃的褶皺裡獨自沉淪,最終湮滅於永恒的寂靜。\"
似乎故事就此完結,沒有反轉,更沒有帶來希望的伏筆,唯有一頭孤獨的老龍,守候在連樣貌都回憶不起的大理石雕像旁,獨自等待死亡。
“也許一開始不去觸碰禁忌......”藍魔低聲喃喃道。
“我們總歸是要有夢的。”但事到如今,蘭斯洛特也仍舊認同勇者所說的那句話。
“可為了一個飄渺的夢失去一切,真的有意義嗎?”狐狸發問,卻沒意識到自己也是她問句中的那種人。
\"或許這本就沒有意義,但如今我空蕩的掌心隻剩抗爭,唯有與世界撕咬到最後一息,才是我最終的歸宿。\"
蘭斯洛特看著自己的手心,眼神充滿了堅定。
狐狸並不知道這份堅定從何而來,她們都被困在這片空間之中,倘若是與世界對抗,想必是任憑怎樣用力也無法逃脫。
在這種情況下,蘭斯洛特也能有著如此堅定的立場嗎?亦或者......她其實有不遺忘秘密,同時也能離開此地的方式?
“此乃夢,孩子,如同你的抱負一樣,當追逐的星辰看似永遠觸摸不到時,你眼中自己一路跋涉的身影,是否也像螢火般在黑暗中劃出了光痕?”
“我......”
“故事的伊始,他曾用一個問題輕叩我的心房,而今,我蘸取同一縷月光,在你心湖投下一枚漣漪。”
蘭斯洛特看出了狐狸心中的迷茫與不解,她提起潔白的裙擺,輕聲卻又鄭重地問道。
“若將生命裁成經緯線,那些蜿蜒的足跡與終點的星辰,哪一個更值得被鐫刻在靈魂的碑銘上?”
仍然是那個問題,過程與結果,哪個更重要?
“結果。”狐狸答道,因為想要擊敗那個暴君,就必須不擇手段,仁義與道德無法教化和擊潰一個瘋子,過程可以忽略。
“過程。”藍魔也同時給出了相反的答案。
一個人如果行走的路程是一片猩紅的泥濘,其目標再偉大,也終究沒法得償所願。
就像將它鑄成刀的那個人,即使是用上了靈魂鍛造這種技藝,不也還是沒打造出絕世神兵嗎?
它覺得,對方這輩子都不會成功的。
“嗬嗬嗬......你們的回答與幼時的我彆無二致,總是在兩個答案之間徘徊,卻忘卻了這個問題亦有第三種答案。”
蘭斯洛特語氣是落寞的懷念,她緩緩走到狐狸麵前,向她伸出了手。
“答案是,過程與結果並非非此即彼的單選題,而是生命長河中交織共生的雙螺旋,若沒有過程的沉澱,結果不過是虛無的泡沫。若沒有結果的指引,過程則會淪為盲目的跋涉。”
蘭斯洛特構建起無數玄奧的法陣,將狐狸緊緊包圍在其中。
她能感受到,法陣將她的某些東西剝離打入了奇美拉寶石之中,那些不是記憶,而是更重要的......無法言說之物。
“真正的智慧,在於讓過程成為結果的伏筆,讓結果成為過程的勳章。”
“你......做了什麼?”
“你還有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不是嗎?就不必陪著我這頭老龍在此閒聊了,速速離去吧!”
蘭斯洛特一揮手,便將狐狸推到了遺跡邊緣,臨走之前,她還沒忘記囑咐道。
“勿要忘記本心,切記,過程與結果同樣重要,以及,帶著那顆寶石前往黃金之國的遺址,尋找名叫加拉哈德的金色巨龍吧,我想它會幫你開辟道路的。”
“......謝謝。”狐狸深深地盯著蘭斯洛特的背影,仿佛要永遠把她記在腦海中。
“我等皆是與不可抗力鬥爭之人,何必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