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碧也伸手輕撫小家夥柔順光滑的毛皮,但很快的,她的目光便隻在嬰寧身上留連,似乎隻從女孩兒的笑聲裡,就可以得到最大的滿足。
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李珣低歎了口氣,目光在單智臉上一轉,卻沒有現他任何覺悟的跡象,相反,在祈碧湛然的母性光環下,他隻能癡迷越深。
便在此時,李珣眼角餘光瞥到正在烤魚的靈機,神思上臉,變化多端,卻已是將烤魚的火候忘個乾淨。
李珣無奈,隻能伸把手,將烤魚的差事攬過來。靈機手上烤架被搶,先是吃了一驚,待看到是李珣,才勉強笑了一下。
午餐就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進行——單智、祈碧、嬰寧說得熱火朝天;李珣和靈機卻在用詭秘的眼神交流。這氣氛一直持續到嬰寧打了個嗬欠,小臉上露出倦容為止。
李珣眉頭跳了跳,就在剛才,他感覺到陰散人有所異動,目標正是嬰寧。想到之前陰散人的言語,他立時便知道,「半日之約」已經開始了。
幾個嗬欠之後,嬰寧便再也止不住困意,雖強自掙紮了幾下,可到後來,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這個模樣當然是瞞不過人的,祈碧先撫上她的額頭,繼而低聲道「累了嗎?」
嬰寧乖乖地點頭,喃喃地道「好困。」
「大概是這兩天太興奮了些,讓她睡會兒吧。」
李珣開始為陰散人騰出空檔,道「冬日裡寒氣重,這樣睡說不定會著涼,最好是找個避風處,我再設個禁製,以保萬全。」
祈碧想了想,同意了。一邊單智跳了起來,道「我去找地方。」
李珣還沒說話,靈機便開口道「那我也去吧,這山上想找個避風的山洞也不容易。」
瞥了靈機一眼,李珣默然點頭。感覺中,靈機似乎是想做點事情出來,李珣對此心知肚明,卻也沒有阻止的理由。畢竟,在情感上,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是權威!
兩人離去時,嬰寧已止不住困意,伏在祈碧懷中睡了過去。怕她著涼,祈碧將女孩兒摟得更緊了些,那隻幸運的小飛狐夾在大小兩位美人兒懷中,幸福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此刻,便隻剩下祈碧與李珣麵麵相對。李珣一時想不到什麼話題,乾脆就不開口,自顧自地收拾殘局,正忙著,耳邊忽響一聲低語。
「珣師弟,我很感激你呢!」
「呃?」
「感激你把嬰寧這孩子帶上山來啊!」
祈碧微笑著,眉眼間儘是滿足「其實,我就是想要一個像嬰寧這樣的乖女兒,帶著她一起修行,至於最後證不證道,飛不飛升,都沒有關係,隻要我們一家人在山上安靜地生活,那就足夠了。」
不知怎麼地,對祈碧這神情,李珣有些承受不住,也許祈碧本人沒有感覺到,在她說出「我們」這個詞的時候,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卻並沒有透過虛空,牽扯到那不在此地的某人,而是落在李珣的身上。
李珣絕不自作多情,也不想節外生枝,他咳了一聲,笑道「這回師姐可謝錯人了,若不是文師兄和靈機師弟他們拚死護住,這孩子恐怕是活不到這天的。」
聽到「文師兄」這三字,祈碧的眉頭輕皺了下,繼而便微微微搖頭,臉上笑容仍在,卻有了幾分勉強。
「你文海師兄一心都在宗門事務上,又不願荒廢了修行,日子過得極苦,卻是沒有心思放在這上麵的。也許他能救下千千萬萬個女孩兒,卻絕不會在意一個嬰寧……再過些時日,你問他嬰寧是誰,他未必能記得起來!」
這也許算是個笑話吧,但看祈碧不自覺的冷笑,李珣實在笑不出來。
更要命的是,祈碧很快將矛頭指在他身上「話說回來,你這當師父的,可絕不能學你文海師兄,這樣虧待了她,否則,我必不與你甘休!」
李珣打了個哈哈,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天可憐見,在李珣眼見就要招架不住的時候,天空中劍嘯聲起,靈機禦劍回返,隻是聲音過大,遙遙地便吃了祈碧一瞪。
靈機忙收了劍,從半空中跳下,咳了一聲道「找著了個山洞,條件還不錯,單智在那邊看著,我們把嬰寧搬過去好了。」
李珣眼利,一看便知,這小子心態比先前更差上十倍。恐怕已經憋不住,趁著剛剛那機會,將事情給單智挑明了。
那結果,自然也是糟糕透頂。
麵上卻還維持著笑容,但李珣心中雪亮,已經壓製了數十年的毒瘤,已經被戳破了。
找到的山洞非常不錯,李珣估計,這應該是一個廢棄的修道洞府,裡麵清爽乾淨,沒有鳥獸糞便,甚至還通風良好,應該是有特殊的設計。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李珣隨手設下禁製,穩定下洞內的溫度,這才將沉睡的嬰寧從祈碧懷中接過來,輕放在已鋪了柔軟茅草的地麵上。
做完這些,他與祈碧相視一笑,還沒說話,腳步聲響起,一直在洞外的單智走了進來,低聲開口。
「祈師姐,能出來一下嗎?」
在昏暗的光線下,單智的麵龐模糊不清,但語氣還算平靜。可是,李珣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說話。
祈碧倒是沒有覺什麼不對,聞言笑道「怎麼,有事?」
單智隻是輕嗯了一聲,祈碧沒有拒絕的理由,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李珣照看好嬰寧,繼而起身,隨單智一塊兒出去了。兩人在山洞外稍稍停了會兒,旋又禦劍飛出好長一段距離,脫出了李珣感應的範圍。
李珣皺眉想了想,也站起身來,走出洞外。正好看到靈機也禦劍而起,追著兩人去了。
稍一思量,李珣還是決定不去湊這個熱鬨,因為他已經感應到,陰散人在山洞中駐形出來,不知在做些什麼。
他又走了回來,行進中眼角一掃,恰看到那隻新近成為嬰寧寵物的飛狐,趴在地上,極為人性化地用兩隻短短的前爪蒙著腦袋,渾身抖,已經癱了。
陡然出現在山洞裡的陰散人,固然氣息隱匿得極深,但在近距離下,她獨有宗師級數的威壓,對於天生感應敏銳的飛狐而言,仍如十萬大山一般沉重。這膽子極小的小家夥沒有當場嚇死,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而有如此威嚴的陰散人,此刻卻以一個優雅的姿態跪坐地上,隱在袍袖中的手指輕輕撫過沉睡中的女孩兒的俏臉。下一刻,在李珣驚訝的目光下,女孩兒的臉蛋紅了起來。
李珣可以肯定,嬰寧仍在睡夢中。卻不知陰散人用了什麼手法,讓小姑娘的肌體變得如此敏感,她想乾什麼?
陰散人淺笑回眸,向李珣點頭示意,手上卻沒有任何停頓,從女孩兒俏臉上滑下,輕撫過脖頸,肩窩,又滑入了嬰寧的衣襟之內。整個動作如絲綢般柔和,但取得的效果,卻堪稱驚心動魄。
女孩兒祼露在外的肌膚都抹上了一層朱紅,瑩瑩潤潤,似要出光來。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似乎在睡夢裡遇到什麼問題。但她仍未清醒過來。
李珣當然不會了解女孩兒的夢境。他隻看到,嬰寧嬌小的身軀開始不安分地扭動,開始在清醒與睡夢之間掙紮,但最終,她還是墜入到更深的夢境中去。
她的臉色更紅潤了,額頭上甚至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而稍後,一聲細若蕭管的呻吟,綿綿細細,從她唇角邊溢出來,在昏暗中低回。
在微微的尷尬中,李珣看到陰散人從女孩兒衣襟中收回了手,但又很快地下移,在李珣阻止之前,探入另一處私密所在。
李珣瞪大了眼睛,看著陰散人的手指一探即收,再露出來時,指尖上分明有數分溫潤晶瑩。
霎時間,李珣竟然起了反應!
陰散人再度回眸,看著李珣古怪的臉色,揚眉一笑,旋將那根尚有餘瀝的手指,輕輕抹過朱唇,晶亮的眼眸中,霎時間蒙了上一層盈盈迷霧。
李珣倒抽一口涼氣,可依然壓不住心中蓬然高漲的火焰。
「妖精,真是妖精!」
李珣再也忍耐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攫住那隻尚未收回的手臂,在美人兒低笑聲中,力一扯,將她拉倒在地上,自己也壓了上去。兩人的肢體糾纏在一處,而腳邊,就是仍在春夢中留連的女孩兒。
在陰散人軟玉般的身子上狠攫了兩下,李珣強忍著劍及履至的衝動,沙啞著嗓子,低聲吼道「你在搞什麼鬼!」
回答她的,是陰散人伸出來的纖長手指。玉管般的手指在李珣臉前輕輕一抹,那仍殘留於指尖的暗香便沁入他鼻端。
想到這暗香的由來,李珣悶哼一聲,自覺得下腹又硬了幾分,偏在此時,陰散人低語道「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小女孩兒敏感麼?」
李珣手掌在美人兒胸前撫弄,說話也有些漫不經心「有你陰散人出馬,彆說是這個小姑娘,便是有個有真人境的修士在此,也是逃不過的!」
「承蒙誇讚!不過,我這「驚魂綺夢」之術,可不是用來催情的,你不問問,這女孩兒做的究竟是什麼夢?」
李珣手上一停,看著陰散人笑盈盈的麵容,眯起眼睛,問道「什麼夢?」
「當年,你最初對婉如做過什麼事,她現在便做著什麼夢。有趣兒嗎?」
當年……
陰散人一語將李珣打入難以自抑的回憶中去,他恍惚了好一會兒,才驚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我隻是拿婉如和她比對。當然,為了讓結果更清楚些,不介意我再找兩個例子吧?」
李珣真正來了興趣,他側身支肘,略與陰散人拉開距離,笑道「你說說看。」
陰散人淺淺一笑,稍稍整理下紛亂的鬢,方道「既然你要收她做弟子,這又是在連霞山上,那無疑,就要修習明心劍宗諸法門了。眼下她雖未入門,但怎麼說也練過十年的玄門正宗,功力不說,定靜二字,總還是要有的。可你看她現在,可有定靜之態?」
不必去看,女孩兒現在仍不怎麼安分,喉間的低哼呻吟更是時斷時續,在空空的山洞裡,分外清晰。聽得李珣都替她「難過」。
陰散人看他表情,便知其心中所想。低笑聲中,溫熱的身子竟主動貼了過來,與他身體廝磨,在挑得他小腹火起之時,又在他耳邊軟聲低語「你且想想,若是你那明璣師叔遇到此事,會如何?」
此語初入耳,李珣的身子便是一僵。陰散人所說之事,是他親身經曆過的,且又留有極為深刻的印象。幾乎是心隨語動,霎時便有無數影像從他心頭流過,如真似幻,難辨虛實。
有那麼一瞬間,李珣甚至要在這些美幻絕倫的影像中陶醉了,身體也有了忠實的反應。然而,在他完全沒頂之前,一聲劍吟,恍如天外中來,震響在他靈台之上。
在此刻,李珣眼前倏現出明璣冷靜犀利的目光,便如冷水澆頭,讓他轉眼間清醒過來。
他目光在陰散人臉上一掃而過,冷冰冰的,再沒有半分綺思。
「你什麼意思?」
他已隱約感到,這是陰散人又一個挑釁行為,似乎這女人非常喜歡看到他在陰暗的情緒中沒頂的樣子,本身倒沒有什麼惡意。
不過,很顯然,這回連陰散人也沒想到,他心智修為,竟精進許多。
臉上分明還有些驚訝,甚至於欽佩,再開口說話,語氣便清淨許多。
「你也想到了。若是明璣,內外通透,有名劍風神,以她心性,就算是深閨弱質,到那時,也必定要拚得玉石俱焚,魚死網破。便是在「綺夢」
裡,也會揮劍相對。明璣如此,明如又如何?」
陰散人好像拿明心劍宗的美人兒說上了癮,隨口便又扯了上明如。
李珣與明如的感情遠不如明璣那般親厚,不過幾十年來,還算有些了解。這位明如仙師堪稱連霞山第一美人兒,雲姿霞采,美豔不可方物,性情又最是溫柔純淨,和明璣簡直是兩個極端。
可為什麼,比對「當時」情形,李珣仍覺得難以合拍呢?
他皺眉思忖,旁邊陰散人已微笑回答「明如則是外柔內剛,放在那種情勢下,固然比不得明璣的鋒芒,然而自有一番剛烈,雖死身而不能辱誌。若中了這綺夢之術,不出數息,就會悚然驚醒,不複這般情狀。
「所以,在當年,我對她們極有興趣時,也沒有真正下手,就是依托此理。像她們這樣的心性,投身玄門,修行正宗,正是如魚得水,事半功倍。」
拋去陰散人無意中透出的資訊不談,李珣馬上便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深意「那你的意思是,嬰寧不成?」
陰散人頷道「何止不成,你看她夢中遇合,半推半就,旋又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僅論心智,比明璣、明如相差何以道裡計!修仙者,機緣第一、心智第二、根骨最末,便是有個好根骨,修行精進極,真到遭劫遇事之時,也沒有半點兒用處。」
這話是揉合了陰散人數千年來的經驗見識,堪稱是最權威的斷語,李珣心中實已被她說服,但是想到這女孩兒由始至終,對他自內心的崇拜和尊敬,不免又有些猶豫。
陰散人不再說話,隻是輕輕揮袖,收去了「驚魂綺夢」之術,又極細心地將她略有淩亂的衣物整理平順。女孩兒的呼吸很快就平穩下來,隨著潮紅的慢慢褪去,她安睡的麵容,便如水晶般純淨透明,令人心生憐意。
然而,在見識到她先前婉轉呻吟的媚態之後,李珣已經很難用平實的心態來觀察了。更重要的是,這樣如冰火兩極的變化,倏乎間讓他想起一個人來。
湧動的心緒旁人感覺不到,但陰散人卻是再清楚不過,她轉身笑道「對了,就像你想的那樣,如果她在明心劍宗修行下去,期以百年,那分明就又是一個……
「青吟啊!」
正埋身在角落中的飛狐呻吟一聲,整個身子幾乎縮成了團,在山洞陰森的低壓下,瑟瑟抖。
「珣師弟,大事不好了!」
靈機惶恐不安的嗓音直撞進來,陰散人的身形恍若虛幻不實的水泡,波地一聲便消失不見。
李珣倏然站起,看著靈機狂奔入內,臉上白,顯然已是慌了神。
「壞事了!單師哥要去抱祈師姐,祈師姐打了他一耳光,然後,禦劍下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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