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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寒冰之下(3)(1 / 2)

“她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還有沒有你?啊?”

張誌強的目光從母親激動的臉上,移到林薇身上。林薇依舊低著頭,抱著孩子,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死寂的絕望裡,隻有肩膀在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像寒風中最後一片枯葉。她赤著的雙腳沾滿了灰塵,腳踝處甚至有幾道被樓梯刮破的血痕,凝固的暗紅在慘白的燈光下觸目驚心。她身上那件單薄的睡衣,胸前還殘留著孩子嘔吐的藥漬,散發著酸餿的氣味。她的頭發被汗水浸濕,淩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嘴唇被咬破了,滲出的血珠凝固在嘴角,像一道絕望的傷口。她沒有看張誌強,隻是死死地盯著懷裡呼吸急促的孩子,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囂和指責都已與她無關。

張誌強看著妻子這副模樣,眼神複雜地閃動了一下,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對林薇說什麼,但最終,那目光還是轉向了母親,帶著一種習慣性的、息事寧人的疲憊。他伸出手,試圖安撫地拍拍王桂芬的背。

“媽,媽,您消消氣,消消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濃重的無奈,“孩子生病大家心裡都急。薇薇她……她也是著急孩子,怕出事。”他頓了頓,目光飛快地掃過林薇毫無血色的臉,又迅速移開,像是怕被那死寂灼傷,最終落在地板上散落的冰塊上,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調和,“媽……她也是好心,想快點讓孩子退燒。老法子……可能有時候……不太適合現在了。您彆氣了。”

“好心?”王桂芬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能刺穿耳膜,她猛地甩開兒子的手,指著林薇,手指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她這叫好心?她這叫忤逆!叫歹毒!撞開我,搶走孩子,還赤腳跑出來,讓街坊鄰居都看我們老張家的笑話!誌強,你睜開眼看看,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好媳婦!她今天敢撞我,明天就敢騎到我頭上拉屎!她心裡根本就沒你這個丈夫,沒我這個婆婆!”

護士實在看不下去了,厲聲打斷:“夠了!這裡是醫院!要吵出去吵!孩子現在需要安靜和治療!體溫計時間到了,家屬快拿出來!”她轉向林薇,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張誌強被母親吼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精心打理過的發型此刻亂得像雞窩。他上前一步,想從林薇懷裡接過孩子:“薇薇,給我吧,我來抱。你……你去旁邊歇會兒。”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緩和。

林薇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猛地縮緊了手臂,將孩子更深地護在自己懷裡。她終於抬起了頭。那張臉在慘白的燈光下毫無血色,嘴唇是乾裂的青白,唯有眼睛,那雙曾經蘊藏著溫柔和期待的眼睛,此刻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裡麵翻湧著張誌強從未見過的、濃稠到化不開的冰冷和絕望。那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控訴,隻有一片死寂的廢墟。她看著張誌強,看著他臉上那熟悉的、試圖和稀泥的疲憊和為難,看著他那抓撓頭發、仿佛承受著天大壓力的動作。

“好心?”林薇的聲音響了起來,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封的深淵裡艱難地摳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她好心?用白酒擦一個高燒驚厥邊緣的孩子?那是好心?”她的目光死死釘在張誌強臉上,那眼神銳利如冰錐,直刺他眼底,“那你呢,張誌強?”

她頓了頓,胸膛劇烈起伏,仿佛要耗儘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後麵的話:“孩子燒到39度多,吐得昏天黑地,哭得快背過氣的時候,你在哪裡?在你那些推不掉的應酬上?在你媽嘴裡那些‘男人該有的體麵’上?”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淒厲,“你媽說‘老法子好’,你媽說‘我當年帶大你怎麼怎麼’,你就隻會說‘媽也是好心’!張誌強,你的心呢?你的心長在誰身上?在這個家裡,在你老婆孩子身上,還是永遠隻長在你媽那張嘴上?”

林薇的話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進張誌強的心臟,也捅破了這急診室裡勉強維持的虛偽平靜。王桂芬的尖叫如同拉響的防空警報:“你放屁!你敢這麼跟我兒子說話!反了!反了!”她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

“都給我住口!”一聲暴喝響起,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花白的老醫生沉著臉走了進來,顯然是聽到了動靜。他嚴厲的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三人,最終落在護士手中的體溫計上。護士立刻報數:“40.1c!還在升!”

老醫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凝重:“胡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吵!孩子隨時可能驚厥!立刻準備退燒針!溫水擦浴物理降溫!無關家屬都給我出去!立刻!”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如電般射向王桂芬和張誌強。

強大的壓迫感讓王桂芬的叫罵瞬間卡在了喉嚨裡。張誌強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被醫生那淩厲的眼神釘在原地。護士迅速行動起來,將王桂芬和張誌強幾乎是半推半請地“請”出了處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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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在張誌強麵前沉重地關上,隔絕了裡麵的世界,也隔絕了林薇那雙最後看向他時、隻剩下無邊寒意的眼睛。他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去,雙手深深插進頭發裡,用力揪扯著,仿佛要將滿心的煩躁和那無法麵對的沉重都揪出來。走廊冰冷的燈光打在他蜷縮的身影上,投下一片孤寂而狼狽的陰影。

門內,世界陡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儀器偶爾的滴答聲、護士輕柔的操作聲,以及孩子痛苦而微弱的呻吟。當那扇沉重的門隔絕了婆婆尖利的噪音和丈夫那令人窒息的“好心論”時,林薇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仿佛“錚”地一聲,徹底斷了。

她像個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木偶,靠著冰冷的牆壁,一寸寸滑坐到同樣冰冷刺骨的地磚上。身體裡那股支撐著她狂奔、嘶吼、對峙的力量瞬間被抽空,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疲乏,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死死地壓著她,讓她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她依舊緊緊抱著孩子,那滾燙的小身體貼著她的胸口,仿佛是她與這冰冷世界唯一的微弱連接。臉頰貼著孩子汗濕滾燙的額頭,淚水終於失控,洶湧地奔流而出。那不是啜泣,是無聲的決堤,滾燙的液體迅速浸濕了孩子細軟的頭發和她自己的衣襟。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冷得靈魂都在哆嗦。她死死咬住下唇,試圖堵住喉嚨裡翻湧的嗚咽,可那壓抑的、破碎的抽氣聲,還是從齒縫裡絲絲縷縷地漏出來,在寂靜的處置室裡顯得格外淒楚。

護士拿著冰袋和溫水回來,看到林薇蜷縮在牆角劇烈發抖、無聲慟哭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她蹲下身,放輕了動作,用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孩子滾燙的四肢和脖頸,動作專業而輕柔,與方才婆婆那粗暴的揉搓判若雲泥。

“彆怕,醫生來了,退燒針馬上打,溫度會降下來的。”護士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你做得對,及時送來是對的。那種土方法,酒精濃度控製不好,孩子皮膚吸收快,真會引起中毒或者更嚴重的後果。”她一邊操作,一邊低聲解釋著,專業的肯定像一根微弱的浮木,暫時托住了林薇不斷下沉的心。

林薇沒有抬頭,隻是把臉更深地埋進孩子散發著高熱氣息的頸窩裡,淚水無聲地流淌。護士的話像一點微弱的火星,落在她早已冰冷的灰燼上,卻引不起半點暖意。對?她隻是做了母親的本能,卻像打了一場慘烈的敗仗,耗儘了她僅存的所有生氣。

時間在冰冷的燈光和消毒水的氣味裡緩慢爬行。退燒針打下去,冰涼的液體通過小小的針頭注入孩子滾燙的身體。護士用溫毛巾一遍遍擦拭。林薇像一尊被遺忘的石像,蜷在牆角,維持著懷抱的姿勢,一動不動。唯有身體那無法控製的細微顫抖,和偶爾滑落的淚水,證明她還活著。孩子急促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緩了一些,滾燙的溫度在溫水擦拭和藥物作用下,開始極其緩慢地回落。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變成了疲憊而委屈的嗚咽,最終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隻是小眉頭依舊緊緊皺著,仿佛在夢中還承受著痛苦。

處置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老醫生走了進來,翻了翻護士的記錄,又仔細檢查了一下昏睡中的孩子。

“溫度開始降了,38.7c,還沒脫離危險區,需要留觀。”他語氣沉穩,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權威,目光落在林薇身上,帶著審視,“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薇茫然地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神空洞。她遲鈍地搖了搖頭,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她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對抗那滅頂的寒冷和虛無上了。

“孩子暫時穩定了。你,”醫生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需要休息。外麵那兩個……”他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讓他們安靜點。這裡是醫院。”他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

護士走過來,輕輕碰了碰林薇的手臂,聲音放得更柔:“孩子睡了,你放鬆點,彆一直這麼抱著,手臂會僵的。我幫你把他放到觀察床上,你就在旁邊守著,好嗎?”

林薇像被驚醒,手臂下意識地又收緊了,隨即又慢慢鬆開。她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身體,在護士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將睡著的孩子放到旁邊鋪著白色床單的小觀察床上。當那個滾燙的小身體離開懷抱的瞬間,一股巨大的空虛感猛地攫住了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護士給她倒了杯溫水,塞進她冰冷僵硬的手裡:“喝點水,緩一緩。”溫熱的水杯傳遞來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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