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醫生又一次在值班室的鏡子前駐足。鏡中的女人穿著白大褂,齊肩短發一絲不苟地彆在耳後,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的痕跡,隻有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疲憊。三十七歲的年紀,兩段失敗的婚姻,如今隻剩下這套白衣和聽診器還忠實地屬於她。
“林醫生,三床病人喊胸口悶。”護士小陳在門外喊道。
“來了。”林靜收回目光,快步走向病房。這是她最安心的時候——工作的時候,她隻需要麵對病人的疾苦,不必麵對自己生活的殘局。
夜深人靜時,林靜偶爾會想起十年前的第一段婚姻。那時的她剛剛從醫學院畢業,分配到市立醫院內科工作,經人介紹認識了張揚——一個與她性格截然相反的男人。
“你太安靜了,林靜。”初次約會時,張揚笑著對她說,“但我喜歡你的安靜,讓我覺得自己足夠吵鬨兩個人。”
林靜那時以為這是情話。她內向羞澀,從小就是班級裡最不起眼的學生,而張揚陽光開朗,是聚會的中心。他們像磁鐵的兩極,不可思議地相互吸引。
婚後的頭兩年,生活還算平靜。林靜白天在醫院忙碌,晚上回家照顧剛出生的兒子小哲。張揚的廣告公司業務蒸蒸日上,應酬也越來越多。
“今晚又要加班嗎?”林靜抱著小哲,站在門口問。
“有個大客戶,得陪好。”張揚係著領帶,頭也不回。
這樣的情況越來越頻繁。起初張揚隻是晚歸,後來發展為徹夜不歸。林靜不是沒有察覺異常——他手機裡偶爾閃過的曖昧短信,襯衫上陌生的香水味,還有對她日益明顯的冷淡。
但她選擇了沉默。小哲才兩歲,她不願孩子這麼小就失去完整的家庭。
直到那個周末,張揚直截了當地提出離婚。
“理由呢?”林靜平靜地問,內心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你不漂亮,不浪漫,沒有情調。”張揚說得理所當然,“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林靜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懇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離婚,我們可以試著改變。”
張揚隻是冷笑:“改變?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麼改?”
離婚手續辦得很快。張揚迫不及待地奔向新生活,留下林靜和年幼的小哲。
那段日子,林靜白天堅持工作,晚上抱著小哲默默流淚。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努力做好妻子、好母親,卻仍然留不住一段婚姻。
五年後,林靜通過相親認識了李強。
李強是退伍軍人,因在部隊受傷轉業,分配到當地的機關工作。部隊給他分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這在小城裡算是相當不錯的條件。
初次見麵,李強給林靜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他身材挺拔,說話直接,對林靜是醫生這件事表現出十足的尊重。
“我前妻也是醫生。”李強說,“醫生好啊,社會地位高,收入也不錯。”
林靜微微皺眉,但沒有說什麼。
交往半年後,李強向她求婚:“咱們湊合著過吧,你帶個孩子不容易,我也有個住處,不讓你和孩子受苦。”
林靜猶豫再三,最終答應了。她沒有再辦婚禮,隻是請兩家親人簡單吃了頓飯。小哲那時已經上小學,對突然多出來的“爸爸”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婚後的頭幾個月,李強確實對林靜不錯。他經常帶她和小哲去郊遊,周末一起看電影,生活平淡卻溫馨。
直到林靜發現自己懷孕了。
李強欣喜若狂:“太好了!我終於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林靜的心微微一沉。她看著在一旁玩耍的小哲,突然為兒子感到不安。
李強的喜悅是真實的,但隨著林靜孕期的推進,他的態度開始發生變化。
“你那點工資,還是交給我保管吧。”一天晚飯後,李強輕描淡寫地說,“我比你懂得理財,咱們得為新生兒做準備。”
林靜愣住了:“我的工資要用來支付小哲的學費和家裡的日常開銷。”
“家裡的開銷我來負責。”李強不容置疑,“你把工資卡給我就行。”
出於維持家庭和睦的考慮,林靜妥協了。這是她犯下的第二個錯誤。
自此,李強逐漸露出了真麵目。他嚴格控製林靜的花銷,每周隻給她少得可憐的零用錢,連她買衛生巾都要詳細報賬。
“你沾了我的光,住著我的房子,就該懂得節約。”李強經常這樣對她說。
林靜感到荒謬:“我是個醫生,有自己的收入,怎麼就成了沾你的光?”
“要不是我,你們母子還得租房住呢!”李強理直氣壯。
更讓林靜難以忍受的是,李強開始像前夫一樣挑剔她的外表。
“你看你,整天不修邊幅,連支口紅都不塗。帶我出去都丟人。”
林靜低頭不語。她何嘗不想打扮自己,但工資卡被李強掌控,有限的零用錢還要省下來給小哲買學習用品,哪有餘錢打扮?
兒子出生後,林靜以為李強的態度會有所改變。確實,他對親生兒子寵愛有加,卻對小哲越發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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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哲的補習班太貴了,彆上了。”李強一邊逗弄懷中的嬰兒,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