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站在兒子的房門口,拳頭緊握,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房間裡,十二歲的趙明軒正對著牆壁大吼大叫,書包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課本散落一地。
“我恨你!我恨這個家!”明軒嘶吼著,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憤怒。
趙磊深吸一口氣,試圖壓製住胸中翻騰的怒火。“撿起來。”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不撿!你能拿我怎樣?”明軒挑釁地抬起下巴,眼神裡滿是不屑。
那一瞬間,趙磊感覺自己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斷裂了。下一秒,清脆的耳光聲在房間裡回蕩。時間仿佛凝固了,明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然後,他像一尊失去支撐的雕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趙磊愣在原地,看著兒子蒼白的小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明軒?”他顫抖著呼喚,聲音裡充滿了恐慌。
沒有回應。
趙磊跪倒在地,手指顫抖地探向兒子的鼻息。微弱的氣流觸碰到他的指尖,讓他稍微鬆了口氣,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懼淹沒——兒子已經昏迷不醒。
醫院的白熾燈刺得人眼睛發疼。趙磊坐在病床前,雙手掩麵,肩膀不受控製地顫抖。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腦震蕩,需要觀察。趙先生,孩子的太陽穴非常脆弱,這樣的暴力行為可能導致嚴重後果,甚至危及生命。”
病床上,明軒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當他的目光聚焦在趙磊臉上時,身體明顯地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向後躲閃。
“彆打我...”明軒的聲音微弱而恐懼。
趙磊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刺痛。他伸出手想撫摸兒子的額頭,但明軒立刻閉上眼睛,全身繃緊,仿佛在等待另一次打擊。
“對不起...”趙磊的聲音哽咽了,“爸爸不會再打你了,永遠不會。”
明軒沒有回應,隻是把臉轉向另一邊,默默地流淚。
出院回家的第一天,家裡的氣氛徹底改變了。
趙磊坐在沙發上讀報紙,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明軒放學回來。孩子輕手輕腳地開門,把書包放在指定位置,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書桌前,拿出作業本,整個過程安靜得像一隻受驚的小老鼠。
吃飯時,明軒的眼睛不時瞟向趙磊,手中的筷子遲遲不敢伸向菜肴。隻有當趙磊說“吃吧”,他才敢夾起最近的蔬菜,小口小口地咀嚼,仿佛在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
趙磊的心沉了下去。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想要的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不是一個恐懼的奴隸。
周末,趙磊的弟弟趙鑫來家裡吃飯。看到明軒在趙磊麵前戰戰兢兢的樣子,趙鑫忍不住低聲說:“哥,你是不是太嚴厲了?”
趙磊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兒子瘦小的背影。那天晚上,他獨自一人在陽台抽了很久的煙。
明軒上初中後,新的問題出現了。
一天放學,明軒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家,校服上沾著泥土,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怎麼回事?”趙磊問,儘量讓聲音保持平靜。
明軒低著頭,聲音幾乎聽不見:“沒...沒什麼。”
“抬起頭,看著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趙磊命令道。
明軒顫抖著抬起頭,眼睛紅腫:“有幾個同學...搶了我的零花錢...還把...把我的課本扔到了操場上。”
趙磊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但他立刻強迫自己放鬆。他不能再讓暴力成為解決問題的第一選擇。
第二天清晨,趙磊親自送明軒去學校。在校門口,他們正好遇到了那幾個欺負明軒的男生。趙磊沒有上前理論,也沒有任何威脅的言語,隻是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們。
那幾個原本嬉皮笑臉的男生,在趙磊的注視下漸漸收斂了笑容,低下頭,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
“去吧。”趙磊輕輕拍了拍明軒的肩膀,“如果有人再欺負你,告訴老師,或者告訴我。”
明軒驚訝地看著父親,似乎不敢相信父親會用這樣平和的方式處理問題。
那天放學,明軒回家時臉上帶著罕見的輕鬆表情。
“他們...今天跟我道歉了。”明軒小聲說,眼睛裡閃爍著一絲光芒,“還說要跟我做朋友。”
趙磊點點頭,心裡湧起一種複雜的情感。他發現自己不需要暴力,也能保護兒子。
隨著時間推移,明軒的性格逐漸開朗起來。他開始主動跟同學交往,甚至被選為班級的小組長。但在家裡,他依然對趙磊心存畏懼,言行舉止都小心翼翼。
期中考試成績公布那天,明軒拿著成績單,猶豫不決地走到趙磊麵前。
“爸...我考了全班第三。”他的聲音裡既有自豪,也有不安。
趙磊接過成績單,仔細地看著各科成績。他本想說些鼓勵的話,但多年的習慣讓他隻是點了點頭:“不錯,繼續努力。”
他看見兒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刺痛。第二天,趙磊特意提早下班,去電影院買了一張最新上映的科幻電影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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