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用確切的詞彙形容人為什麼會變,而且為什麼胸有城府,出發點是什麼都不重要。如果每天朝夕相處的同事或家人,很難發現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有什麼變化,我很難發現父親母親在慢慢變老,也很難發現貪吃的自己每天都在變胖……當有一天發現朝夕相處的同事被提拔為部門負責人,發現父親母親走路的時候步伐已經蹣跚,發現去年買的褲子變得更緊致了……
如果不是因為聽到薛鵬和楊洪的通話,米莉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熟悉的枕邊的他,突然有種陌生感,印象中薛鵬並不是這樣的,因為他並不知道薛鵬怎麼趕走的蔡雄。米莉帶著懷疑和好奇地問:“老薛,是不是不太舒服還是壓力太大了?楊哥沒招惹你吧?你怎麼能這麼跟他說話啊?”
薛鵬沒理她,跟劉明耀說:“老劉,去我舅家,放下我把米總送回家,然後來接我。找時間給大奎打個電話,讓他晚上來辦公室見我。”劉明耀隻是“嗯”了一聲,薛鵬看著窗外說道:“小米,我得去處理點事,晚上加個班,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
米莉一頭霧水,心想乾嘛去你舅家不讓我跟著,我又不是外人。可薛鵬的態度似乎不容商量,米莉不舍棄,追著問道:“老薛,你跟我說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就不能跟我說嗎,我還是不是……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米莉覺得,當著外人的麵說自己是公司副總不妥,隻能打感情牌拉回薛鵬。薛鵬也隻是冷冰冰說了句:“我辦事自有分寸,不該問的不要問。”
劉明耀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得到允許後,大奎晃晃悠悠地進入辦公室,看到薛鵬後,畢恭畢敬地站在對麵。薛鵬看完資料扔到桌上,盯著大奎看了會兒,大奎看出薛鵬心情不爽,不敢主動開口,不自覺的用手摸了摸椅子,薛鵬說了聲“坐吧”,大奎馬上坐在椅子上,奉承道:“承蒙薛總關照,店裡生意還真好,我和弟兄們都吃上熱乎飯了,弟兄們一直念及薛總的好,讓我給薛總問個好。錢我會……”
薛鵬擺了擺手:“什麼錢不錢的,店是你的,錢是你們辛苦掙來的,我要是橫插一杠子,在鍋裡鏟一大塊肥肉走了,你的兄弟們會怎麼看你這個當大哥的?”
大奎笑了笑沒說話,心裡已經美滋滋的,每個月遊戲機廳的純利潤可有大幾十萬呢,薛鵬居然一分錢都不要,可把大奎美壞了。
薛鵬指了指劉明耀:“老劉,把那部雅閣鑰匙拿給大奎,大奎兄弟現在怎麼說也是老板了,人靠衣裳馬靠鞍,出門在外沒個車怎麼行?這車是彆人頂賬給我的,你先開著,等以後有機會了,再換部更氣派的。”
劉明耀早有準備,從口袋裡掏出兩把車鑰匙交給大奎,並告訴大奎車輛停放在大樓的地下二層停車位上。大奎接過車鑰匙,既緊張又興奮,興奮的是今天不僅省下了遊戲機廳向薛鵬的分成,自己還白得一部車;緊張的是,他清楚薛鵬又要給他派任務了,他從薛鵬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任務的難易程度和危險性。
“大奎啊,你說這世上有些人,一輩子做了半輩子的壞事,接著又做了半輩子好事,抑或是做了一輩子好事或者壞事,你說這些人為了什麼?他們得到了什麼?”
大奎雙手摸著椅子的扶手,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跟薛鵬認識後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次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他的態度很鮮明,我給你提供價值,你支付我合理的報酬,報酬多高事情乾得有多漂亮,他心裡覺得,就是個臨時性工作。誰也想不到,大奎試探性的跟薛鵬開口要套房子,薛鵬眼皮子都不帶眨的,直接滿足了他的要求;且事成之後,為了讓大奎留在他身邊,把蔡雄的遊戲機廳給了他。大奎收獲的不僅是尊重,還有一份驚訝,他知道隻要靠上薛鵬了,他和兄弟們後半輩子就有著落了,所以從利益的角度來說,他無論如何不能讓薛鵬這棵大樹倒塌。
關心則亂,大奎猜不透薛鵬的用意何在,想了想回答道:“為了活著吧,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
薛鵬自顧自的點了根雪茄,繼續說道:“你說得不無道理,無論這些人做的對也好錯也罷,起碼他們自認為自己走的路是正確的,為自己創造了價值。都是為了吃口飯,而這口飯到底合不合口味,儼然已經不重要了。”
說罷給劉明耀使了個眼色,劉明耀會意的拿出一遝材料遞給大奎,接著就退到旁邊去了。大奎拿起材料來看了起來,邊看邊等待老板的下一道指令。薛鵬看著窗外,聲音低沉地說:“曉曉在我印象中,是個長不大和需要保護的孩子。雖說她能力不強,但近幾年有楊洪的照顧,發展的還算不錯,雖達不到富足,起碼也是衣食無憂了。我本以為這種天真爛漫能持續下去,一個叫郭浩的人毀了他……龐曉曉再怎麼說也是我妹妹啊,楊洪幫她追回了經濟損失,情理上說我不應該再插手,楊洪的方式太過溫柔,並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要殺一儆百,如果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我他媽的還混個雞毛?”
大奎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薛總意思是說讓這人見閻王?我立刻去辦。”
薛鵬輕聲笑了笑:“大奎,彆那麼緊張,出了人命誰也脫不了乾係,等屍體被挖了出來,是你進去蹲著還是我進去呀?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死對他並不是一種懲罰,而是一種解脫,不能太便宜他了。那為什麼不讓他賴活著呢?先把他弄到郊外的廢舊廠房裡,辦妥之後給老劉打個電話。至於方式嘛,照你的來,先讓兄弟們跟他玩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