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沒有勇氣獨自麵對竇建成的家人，他是在鹿心羽的陪同下去的。
由於竇建成被判刑，並追繳全部違法所得，以前的豪宅由於是違法所得，自然是住不成了，妻子也沒臉在原單位待下去，竇建成被抓後就匆匆辭了職，她更沒臉回父母家居住，隻好帶著孩子租住在老城區一間破舊的民房內。
楊洪讓吳老板幫他打聽到她的住址，第二天就找上了門，他在門口猶豫了很久，都沒勇氣按門鈴。
鹿心羽眼看楊洪打起退堂鼓，就直接按了門鈴，一個留著短發，麵色灰暗，穿著一件已經洗得發白老式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打開了房門。當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她居然認出了楊洪。竇建成的老婆是楊洪的化學老師臧鳳，由於楊洪理科成績差，經常被老師留堂，所以對楊洪印象格外深刻。
“楊洪？怎麼……你怎麼來了？快請進。”臧鳳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自己先進了屋。
楊洪先是一愣，心想不對啊，她都認出我了，不是應該恨我嗎，怎麼如此熱情？難道她不知情？還是給我設了個套？
鹿心羽雙手提著東西，用眼神往屋裡指了指，在鹿心羽的鼓勵下，楊洪才有勇氣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出租屋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房子，屋內的家具和裝修都非常老舊，空氣中似乎有一股黴味。房子是小兩居的設計，並沒有客廳和臥室之分。楊洪大體掃了幾眼，雖說沒有安空調，但幸虧屋內有上下水和雙氣，起碼能夠滿足基本生活需要。
臧鳳忙著收拾沙發和地上散落的兒童玩具和繪本，茶幾上還有中午吃剩沒來得及撤下的飯菜，通過殘羹剩飯判斷，臧鳳平常吃得不是很好，而是非常不好。
臧鳳自嘲道：“早知道你來我就提前收拾了，楊洪，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了，你能來我家，我特彆開心。我聽他們說，你都開公司了，而且公司規模還不小。我跟他們說，我早就說過楊洪未來可期，你可比那些現在在外麵苦哈哈打工的同學們強得多。”
說話的期間，臧鳳已經將客廳收拾出空間，她將楊洪和鹿心羽讓到沙發上，自己從角落裡找了個馬紮子坐在二人對麵。
“藏老師，今天來得匆忙，我和我太太是順路過來看看您，希望您彆介意。臧老師，我介紹一下，我太太叫鹿心羽，是我高中同學。”楊洪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沒話找話聊。
臧鳳上下打量了鹿心羽，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都結婚了。你看你倆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吃飯了嗎？”二人見臧鳳不像是客氣，連忙說吃過了。
沉默了片刻，臧鳳小聲哭了起來，氣氛瞬間緊張起來，這一突發狀況，讓楊洪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臧鳳抽泣道：“自從老竇出了事，你是唯一來看我們娘倆的，也是唯一一個老竇在位時，沒有來我家登門的學生。”
鹿心羽覺得屁股被什麼東西咯到了，伸手從屁股底下摸了摸，從沙發縫隙裡摸出一個孩子玩具，隨手放在桌上問：“藏老師，孩子沒在家？”
臧鳳搖了搖頭：“我妹妹帶著出去玩了。”
楊洪歪頭看了鹿心羽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接著問道：“藏老師，您是說我們班裡其他同學都來過？”
臧鳳這才把過往告訴楊洪，自從竇建成坐上科長的位子，門口的腳墊子幾乎一周一換，也就是說家裡幾乎沒斷過登門的人。除了逢年過節，平常也很有人拜訪，除了那些大小老板、以前的同事，還有教過和沒教過的學生，幾乎來了個遍。家裡的禮品不計其數，幾乎放不下了，竇建成為了騰出生活空間，需要定期拿出去賣掉一些。
臧鳳一直在學校教書，雖說是象牙塔的“常住人口”，但她明白這些人過來的目的。深知如果眼下的狀況持續下去，隻有中午不會出事，因為早晚會出事。
臧鳳經常勸竇建成少交朋友，她害怕竇建成過於張揚惹上麻煩，可竇建成根本不聽，因為眾星捧月的生活是他所追求的，經常以男人要以事業為重為由，要為了家庭和下一代負責，常以此為借口搪塞臧鳳。
後來竇建成越走越遠，再加上又升了官，臧鳳自然就更沒辦法管他了。
據臧鳳所知，竇建成在外麵包養起了情人，雖說她也鬨了幾次，但每次竇建成都拿孩子當擋箭牌，說如果你鬨的我丟了官，我就會進了監獄，孩子會受人白眼的，家裡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沒辦法，為了孩子為了家庭，臧鳳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說隻要你彆把情人領回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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