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花廳內,賈母設宴為前來道彆的薛姨媽踐行。
廳內擺了兩桌酒席,賈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坐首席,王熙鳳、尤氏同幾個大丫鬟在一旁斟酒布菜。
李紈領著幾個小姐妹陪寶釵、寶琴坐在次席用膳,這桌也少不了寶玉這個大電燈泡。
不過,寶玉今兒很不開心,自己莫名其妙被長輩定了親,林妹妹和寶姐姐又要去幾乾裡外的呂宋島,就剩下他一個人留在京城,這以後還有什麼樂趣。
探春也有自己的心事,此前她好不容易才央求林大哥將環弟帶出去曆練,可太太那邊一直沒鬆口,現如今林大哥都要走了,若是老爺太太再不鬆口,這事就要黃了。
席間各人都有心事,就數寶琴沒心沒肺的很開心,她從小就隨父親在外麵跑,見多了世麵。這兩年被大娘拘在府裡學做女工,讓她很鬱悶,現在終於有了出行的機會,讓她恨不得現在就動身。
眾人安靜地用過膳後,有丫鬟端來茶水讓小主子們漱口、消食。
寶琴喝了兩口茶水後,便找個話題衝寶玉問道:“二哥哥,聽說你定親了,女方還是個郡主?”
寶玉聞言臉色一僵,寶琴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在戳他的心窩子嘛。
不過,寶玉麵對寶琴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妹妹也不好責備,隻是假裝喝茶而閉口不答。
寶釵見狀趕緊開口解圍,“說起那位寧芷郡主,我到是見過一次。”
探春驚訝地道:“寶姐姐,你何時見過那位郡主的?”
寶釵:“是去年元宵節,我和林妹妹還有雲妹妹在東市猜燈謎,曾經同寧芷郡主打過照麵。”
惜春:“我想起來了,那次在寶姐姐的生日宴上,林姐姐和雲姐姐都曾說過這件事。”
寶玉這時候也想起來了,當時史湘雲還說那位喏公主出謎為難林妹妹,結果反被林大哥難住了。
探春忙問:“寶姐姐,那位寧芷郡主容貌如何?”
寶釵微笑道:“自然是極美的,尤其是性子很溫柔,和江南甄家那位甄落姑娘性子相似。”
寶玉聞言心裡一動,他最擔心的就是那位郡主長得醜,脾氣又不好,現在總算是安心了一點點。
不過,就算是郡主長得再美,也肯定不如林妹妹。
寶釵又道:“原本寧芷郡主還報名參加弈棋比賽,隻可惜我明兒就要去江南,隻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探春聞言想起來,道:“寶姐姐,你們要是都走了,那棋社怎麼辦呀?”
寶釵蹙眉道:“我也正為這事頭疼呢。”
寶玉自告奮勇地道:“還有我呢,棋社就交給我好了。”
寶釵無語地道:“寶兄弟,你是男孩子,誰家長輩肯讓自家姑娘去棋社和一個外男打交道?”
“呃~”
寶玉一聽就鬱悶了,他在府裡可以和女孩子混在一起,竟忘了自己也是個男孩子。
探春剛想讓寶釵將棋社交給她來打理,忽見趙姨娘滿臉喜氣地從花廳外麵走進來。
就見她快步走到賈母麵前,躬身施禮道:“老太太,老爺讓奴家過來向您稟報一件事情。”
賈母正在同薛姨媽說話,她聞言皺眉道:“何事?”
趙姨娘:“老爺說,他想將咱家三姑娘許給侄少爺作妾,讓奴家來問老太太是否讚成?”
這話一出口,花廳內頓時安靜得鴉雀無聲,眾人一齊將目光投向坐在寶釵身旁的探春。
探春這時候也懵了,她瞪大眼睛瞅向趙姨娘,以為對方是得了失心瘋,故意來鬨事的。
賈母愣了片刻,才明白自己那個小兒子是個什麼想法,他不想讓林雲留下來,可又覺得欠了那孩子一個天大的人情,便想著將探春許給林雲作妾,來報達對方。
她在心裡權衡了一下,便點頭道:“既然是你們老爺拿的主意,我也是讚成的。”
探春聽老太太說出這句話,便知曉這不是姨娘在發瘋,而是她父親真有這個意思。
她羞得滿臉通紅,趕緊站起身道:“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朝花廳外麵跑去。
寶釵也是一臉的懵逼,她跟母親來這邊府裡道個彆,怎麼還道出個小姐妹來了。
趙姨娘見老太太點了頭,她心裡大喜,趕緊跪下磕頭道:“奴家替三姑娘拜謝老太太。”
王夫人則是黑了臉,老爺將三姑娘許給雲哥兒作妾,竟然繞過她這個主母,這讓她如何能忍。
她衝賈母道:“老太太,兒媳不讚成這樁婚事。”
賈母:“你如果反對,就回去和你們老爺說去。”
說完,她衝薛姨媽笑道:“政兒隻怕是感念雲哥兒為娘娘做了那麼多事,他無以為報,才許下這門親事,還請姨奶奶彆誤會。”
薛姨媽尷尬地笑道:“三姑娘和我們釵兒投緣,能一起嫁給雲哥兒,也是緣份。”
嘴上這麼說,她心裡可是嘔死了,早知曉會發生這種事,她何苦跑來道什麼彆呀。
一場熱鬨的踐行宴,被趙姨娘跳出來這麼一攪和,鬨得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