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跡笑了笑:“兄長人品貴重,當得起一聲兄長。”
陳問宗遲疑了一下:“父親其實……”
話未說完陳跡已牽著棗棗去了驛站前門。
驛站前,卻見鏢師們天還沒亮便早早醒來,一人端著一碗羊湯蹲在驛站門口,就著熱乎乎的燒餅,一口燒餅一口湯,喝得渾身暖和了才起身給牛、馬套上韁繩,將牛車、馬車牽出了院子。
驛站的小吏指著地上罵罵咧咧道:“給地上的牛糞、馬糞都給我拾走啊,不然以後再來,連牛棚都沒得住!”
梁鏢頭趕忙賠笑:“這就拾!”
陳問宗看著鏢師們的背影感慨道:“鏢師們一早蹲在一起喝口熱湯、吃口燒餅,這般市井生活景象,好有煙火氣。看他們吃飯,頓覺胃口大開,以往在家錦衣玉食也不覺得有什麼胃口。三弟,你要不要也來一碗羊湯?”
陳跡一邊給棗棗梳毛,一邊調侃道:“兄長,鏢師們在牛棚裡窩了一夜,早上不喝點熱湯,腳趾尖都是冰涼的。那羊湯湯底也隻有兩片薄薄的羊肉,他們若聽到你這麼說,怕是巴不得與你換換,在雕梁木棟之下,吃你所說的錦衣玉食。”
陳問宗一怔,片刻後誠懇道:“受教了……三弟這兩年在外麵,也吃了許多苦吧?還好回家了。”
陳跡看他一眼:“倒也沒有。”
正當此時,陳禮欽與梁氏已領著陳問孝鑽進馬車,避免再與張拙見麵。
陳跡站在門前喚來棗棗,從褡褳裡抓起一把黃豆喂到它嘴邊,烏雲從陳跡懷裡鑽出來,窩在棗棗腦袋上,棗棗也不生氣。
待到陳家車隊已經上路了,陳跡並沒有急著上馬啟程。
他低聲對棗棗說道:“咱們再等等,等你主人和你告個彆再走,不然她一個多月不見你,肯定舍不得。”
陳跡知道,張二小姐是拿棗棗當朋友看待的,所以一定會來告彆。
隻是他左等右等,眼看著陳家車隊已走遠,卻始終沒等到人。
“不好!”陳跡想到什麼似的翻身而上,策馬朝陳家車隊追了過去。
來到陳家車隊旁,他驅使著棗棗來回查看,隻是十餘輛車上並無張夏、張錚的身影。
陳跡呼喊牛車上名為‘寒露’的丫鬟:“打開箱子,看看裡麵有沒有藏人。”
寒露一頭霧水:“三公子說什麼呢,箱子裡都是咱們的家當,怎麼會藏人?”
陳跡堅持道:“打開瞧一眼。”
寒露照做,隻是她才剛掀開箱子的一條縫,卻見裡麵伸出一隻手來,重新將蓋子合上……
陳跡:“?”
寒露尖叫一聲:“什麼東西?!”
還未等他們再次開箱查看,卻聽路旁小巷子裡傳來馬蹄聲。
陳跡轉頭看去正看見張夏與張錚策馬追上。
他疑惑道:“你們二位這是……”
張錚大大咧咧道:“在洛城待兩年,母親大人不許我兄妹二人遠行,我們都快憋出屁來了。她平日也不管大哥大姐,憑甚老是管著我們倆?這不,我偷偷帶著妹妹出來,從驛站要了兩匹好馬,隨你一同去固原瞧瞧。”
陳跡皺起眉頭:“這可不行。”
張錚哈哈一笑:“你又不是我娘,可管不到我們兄妹倆!”
陳跡心知張錚說的在理,自己確實沒有理由約束對方,隻好作罷:“張二小姐,既然出來了,那咱們換一下馬匹,我將棗棗還你。”
張夏豪爽道:“不必,我看棗棗也挺喜歡你的,便先借你,你比我更需要它。”
陳跡道了聲謝,緊接著,他忽然想起箱子裡的那隻手……
既然張錚與張夏在此,那箱子裡是誰啊?
陳跡對箱子平靜道:“自己出來!”
箱子緩緩打開,卻見小滿右手撐著箱子的蓋子,蹲在裡麵燦爛的笑著:“公子,驚喜嗎?”
陳跡沒好氣道:“為何不聽我吩咐?”
小滿見他麵色不對,慌張解釋:“可是您路上真的需要有人照應啊,誰家公子不帶個丫鬟的,不帶丫鬟的公子還是公子嗎?”
陳跡心道不好,小滿偷偷跟上來已成定局,可蘇舟怎麼辦?這蘇舟硬要躲在陳家隊伍裡,便是想要觀察自己是不是出賣靖王府的人,可如今自己和小滿都走了……
那馬車上豈不是隻剩下蘇舟一人?!
此時此刻,車夫正趕著陳跡的馬車綴在張家車隊後麵。
搖搖晃晃間,車裡木箱子傳來細微的聲音詢問道:“可以出來了嗎?裡麵悶得很。”
“可以出來了嗎?”
“可不可以給個話!”
“死丫頭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