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想到的是,掌櫃聽清陳禮欽身份之後,臉色當即垮下來:“換不了。”
陳問孝意外道:“我們自己都同意換,你為何不給換?我們付了房錢,誰來住我們說了算!”
掌櫃冷笑一聲:“這天字丙號房是我送給陳家公子住的,連房費都不收,我想給誰住就給誰住,不行嗎?”
這次連陳跡都意外了,不知掌櫃這是何意。
僵持中,太子默默觀察。他有些疑惑掌櫃態度之轉變,一個客棧掌櫃憑什麼有底氣與從四品官員對著乾?又為何要對著乾?
此外,他更疑惑陳跡在這客棧之中的特殊之處,如今哪怕有人給他說,這客棧就是陳跡開的,他都相信。
陳禮欽疑惑道:“陳跡因何能免費住在此處?”
掌櫃用胳膊肘斜靠在櫃台上,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管得著嗎?”
陳禮欽怒氣翻湧:“你!”
掌櫃戲謔道:“你什麼你?”
王貴湊上前,厲聲道:“我家老爺乃是詹士府少詹士,從四品朝廷命官,說話放尊重些!”
掌櫃沉默片刻,嗤笑一聲:“從四品?老子不當官之前可是正四品,正四品的官老子都不稀罕,從四品又是個什麼東西?”
王貴瞪大眼睛:“你是正四品?撒這種謊可是要入罪的!”
掌櫃凝聲道:“嘉寧十四年,我任固原副總兵,蒙當今聖上賜麒麟服以表嘉獎!”
說罷,他竟從櫃台下麵掏出一條鑲玉腰帶,隨手扔在櫃台上。
眾人定睛一看,櫃台上扔著的果然是麒麟服的玉帶,鑲嵌著白玉的布帶上,還暗紋著龍首麝身獅尾圖。
隻是,尋常官員若得此殊榮,定當將麒麟服供奉家中好好嗬護。而這位掌櫃隨手將玉帶塞在櫃台下,又隨手擲於櫃台上,似是渾不在意。
陳禮欽與李玄相視一眼,皆未想到這小小客棧臥虎藏龍。
李玄抱拳道:“早聽聞這客棧乃是文韜將軍舊部所開,原以為是謠傳,沒想到是真的。”
掌櫃懶洋洋的將玉帶收回櫃台:“無妨無妨,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若沒人來我這裡擺譜,我也沒必要將這玉帶拿出來。如今我無官無職,隻管這一畝三分地,便是他正二品的胡鈞羨來了,我讓他住地字號,他也得住地字號。”
“吹什麼牛呢,”陳問孝嗤笑一聲:“即便你曾有官身,如今也是一介平民。嗬,我等不在你這裡住了!”
掌櫃眼睛微微眯起:“出了這個門,我龍門客棧不收的客人,全固原城都不敢收。”
陳問孝指著掌櫃鼻子說道:“方才你還說自己是開門做生意的,如今卻又這般態度……陳跡,是不是你指使的?”
陳問宗拍掉他的手指,慍怒道:“你何時見陳跡指使掌櫃了?”
陳問孝急了:“兄長,你怎的老是向著他說話,你我才是嫡親兄弟!”
陳問宗平靜道:“我隻講道理。另外,我朝嫡庶兄弟沒有親疏貴賤,方才的話莫要再提,不然杖責十下給你長長記性。”
陳問孝張了張嘴巴,半晌沒說出話來。
片刻後,太子笑著打起圓場:“各位,便讓陳跡住在天字丙號房吧,他如今乃是我右司衛,自當住在隔壁護我周全。”
客棧內忽然一靜,眾人見太子不再掩藏身份,當即拱手道:“全憑殿下吩咐。”
太子亮明身份,回頭去看掌櫃。原以為對方會變換態度,可掌櫃沒事人似的往後院走去,招呼著小五、小五:“去,領人去將屋子全都收拾出來!”
太子笑了笑,提起衣擺往樓上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好奇問道:“陳跡,張家公子與張二小姐住在哪一間?既然我也住進來了,當去拜訪一下。”
陳跡遲疑一瞬:“回稟殿下,他們二人與我同住在天字丙號房內。”
太子於樓梯上驚詫回首:“你們同住一間?”
連同他們身後的陳家人也驚異莫名,陳禮欽皺眉道:“怎可如此不顧禮數,若傳至京城,讓張二小姐如何自處?”
陳跡心中思忖,太子已不是第一次主動提起張夏了,有何用意?
他想了想解釋道:“固原不太平,我們四人孤身在外要多加提防,索性四人在同一間打地鋪,以床單相隔,這樣方便輪班守夜。”
太子展顏笑道:“原來如此,先前也真是辛苦你們了。如今羽林軍守備周遭,你們可以分開來住,給張二小姐單獨騰出一間地字號,以免誤了她的名聲。我也會交代羽林軍,誰也不準泄露此事,違者革職永不錄用。”
陳跡不動聲色道:“多謝殿下關心,能有多餘的房間自然是好事,我這就去問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