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到了第二天,很多人都不願意花一晚上的住宿費隻睡那麼幾個小時,太不劃算了。
車站外滿天飄灑著細雪,白茫茫一片,溫度很低,已經零下十度了,出站口的廣場蕭瑟又肅靜。
車站附近的鐘點房依然很多,租房老板大半夜仍在攬客。
他們離對方站得很遠,都是黑衣服,狗熊帽,膈肌窩夾著一疊宣傳單,手揣著老爺袖,整個人冷得縮成一團,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
但這隻假象,隻要一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他們就都會齊刷刷瞬間清醒,熱情進行拉客。
就比如此刻。
門口快步走出來了個高挺的身影,少年模樣,穿著一身校服,外套都是臨時買的,巧克力紅的衝鋒衣,看得出牌子,價格不低。
他還戴著帽子,可惜壓的很低,昏暗裡,看不清臉。
可從身形和整體氣質不難看出,是個一等一的大帥哥。
攬客的租房老板是人精,拉了這麼多年客,自然看得出他是風塵仆仆趕來的。
但他們不會上前攬他的生意。
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再如何趕,天色再晚,也不會是來住他們鐘點房的客人。
所以聽見聲音,他們瞬間動作一致抬起了頭,接著下一秒看清人後,很快就低下去了。
江譯單肩背著包出來,剛站穩,迎麵吹來冷冽的風,稀碎的劉海被吹得淩亂,他沒管,隻隨意攏了攏衣襟。
夜色裡,他接了個電話。
“嗯,我已經到了。”
掛了電話沒多久,很快就有一輛車停在他麵前。
司機從車上下來,繞過車頭“請問,是江譯先生嗎?”
江譯點頭“是我。”
得到回複,司機笑著給他拉開後座的車門“讓您久等了,請上車。”
“謝謝。”
翌日八點半。
林梔夏在鬨鐘的震動下醒來。
昨天老師和他們說好了,今天九點在酒店大堂集合,一起坐車去華清。
洗漱完,林梔夏穿戴好衣服,背上琴包就出門了。
到了酒店大堂,林梔夏才發現外麵下雪了,而且看這積雪的厚度,還是下了一整夜那種。
北榆的冬天比不上京北,即使下雪,也不會下的很大。
這厚的像冰塊的雪,林梔夏還是第一次見。
下來得早,張驊和老師都還沒下來。
林梔夏把琴包放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區物品置放處,就高興戴上手套跑了出去。
因為是酒店門口,出出入入都是住客,為了保障安全,門口兩旁都有專門鏟雪的工人穿著厚厚到工衣在一鏟一鏟鏟雪。
林梔夏走到一處儘量不會打擾他們工作的地方,雙手捧著沉甸甸的雪,捏了一個又一個雪球,然後將兩個大小不一的雪球拚在一起,做成一排排可愛的小雪人。
還找了些樹枝來,給它們做五官。
她蹲著認真畫,蹲累了就乾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沒戴帽子,脖子裹了條圍巾,鼻子被凍的通紅。
但她也沒在意。
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就在這排最後一個雪人要畫完時,林梔夏撅著屁股想站起來。
她興奮地說“大功告成啦。”
話音剛落。身後就冷不丁響起一聲笑,是熟悉的聲線,林梔夏莫名感覺背脊一僵,心砰砰跳。
她遲疑回過頭去。
江譯就站在她身後。
“林梔夏。”
少年一件清爽利落的巧克力紅的衝鋒衣,是她沒見過的衣服,很長,像風衣一樣到他的膝蓋,但他身形頎長,穿起來依舊很好看。
紅色濃烈,襯得他五官更加濃豔精致。
可能昨晚沒睡好,眼底有淺淺的烏青,聲音裡鼻音也很重,沙沙的,聽起來像感冒了。
腰稍稍彎下來,眼神專注,一副看了她很久的姿勢,他翹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和她的一排小雪人。
“你的雪人,堆得也太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