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嶽府,如今隻剩下嶽夫人母子三人。
沒有了仆從雜役,庭院也無人打理,目光所及之處,儘皆是一片蕭條之色,看著死氣沉沉的,半點生機也無。
嶽夫人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儘管被囚禁在府裡,也沒有頹廢的,失去往日的精致。
她拿起酒壺,將酒杯倒滿。一而再,再而三,倒了三杯酒,這才停手。
“母親,母親我們回來了!”
嶽霖的聲音傳來,嶽夫人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熱切的回應道“回來就好!趕緊洗手,準備吃飯了!”
嶽霖和嶽雷相攜而入,湊到銅盆前淨過手,這才坐到桌前。
“來,嘗嘗我做的飯菜!許多年不曾下廚了,也不知手藝有沒有退步。”
嶽雷夾起一筷子魚肉,放進了嘴裡“嗯~母親,您做的魚還是那麼好吃!三弟,你也嘗嘗~”
嶽夫人將魚換到嶽雷麵前,笑著說“快吃吧!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魚了,隻是不會挑魚刺……
我那時也忙,沒有將你照顧好。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這麼大了!”
嶽雷笑著回道“母親,您將我照顧的很好!知道我愛吃魚,會特意給我做。姐姐會給我挑魚刺……”
提到嶽安娘,嶽雷語氣一頓,有些失落的說“也不知道姐姐怎麼樣了……咱們家出了事,李家那邊……”
“雷兒,家裡出事之前,我給過你姐姐一筆銀子。”嶽夫人柔聲說道“也告訴她,那是給她的私房錢,不要讓彆人知道。”
嶽夫人歎了口氣,接著說“若是聽我的話,有那筆錢在手,不會過得太差。但是你姐姐耳根子軟,我就怕……”
嶽雷思忖了片刻,說“母親,姐姐她應該不至於那麼糊塗。您做的已經夠好了,我們幾個,都很感激您!”
嶽雲、嶽雷和嶽安娘,並非是嶽夫人李氏親生的。所以他們之間多少會有一些隔閡。
但是這些年來,嶽夫人不曾虧待過他們三個,嶽霖他們有的東西,嶽雲他們都有。
嶽夫人端起酒杯仰頭都喝了下去,一杯酒下肚,嶽夫人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嶽雷關切的說“母親,您喝慢點!”
“我無事~”嶽夫人回道“這恐怕是我們在一起過得最後一個新年了。”
嶽霖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有些不悅的說“母親,您說什麼呢?大過年的,不許說喪氣話~”
嶽夫人的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癡笑了幾聲說“嗬嗬嗬~孩子呀,你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我跟了你父親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場麵沒有見過?這一次,我們怕是逃脫不了了。”
兩行清淚從她的臉上滑落,她在哭,卻也在笑。
嶽雷和嶽霖紛紛低下了頭,他們無法麵對母親,他們明明都長大了,家裡出了事兒,卻依舊幫不上忙。
嶽夫人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說“今天喊你們過來,也是想跟你們說,我和你們父親,在府裡挖了一條暗道。
那是我們留給你們兩個的生路。大禍臨頭那一日,你們不必管我,直接逃出去!外頭,外頭有人接應!”
說到這裡,嶽夫人眸光閃了又閃。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趙士程,可是她再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你們聽我說,那條暗道的入口,就在銀瓶閨房的床下。隻要風聲不對,你們立刻就走!”
嶽霖抬起頭,急切的問“母親,為何是我們走,您呢?難道您不打算跟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嶽夫人緩緩搖了搖頭,擦乾眼淚,哽咽的說“我要留下來,是生是死,我都要陪著你們父親。
而且,我留在府裡也能為你們拖延些時間。你們還年輕,天大地大,總能找到容身之處。”
嶽雷沉默了。
嶽霖眼眶通紅,堅定的說“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