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我好困啊,你再陪我躺一會兒吧……我自己睡不著。”
自從嶽飛死了,趙士程便有了失眠的毛病。
初時唐婉沒有發現,時間久了,每次她睡醒都發現趙士程睜著眼,看著床頂發呆,她便察覺到了。
趙士程這是心病,喝安神湯治標不治本。唐婉問過許多大夫,都說按摩頭上的穴位可以緩解這個症狀。
所以她每晚都會給趙士程按摩穴位,等趙士程沉沉睡去,她才肯停下來。
唐婉扶著腰站起來,牽起趙士程的手進了內室。
指尖在他的頭頂輕輕的按著,唐婉輕聲說:“夫君,你昨晚沒有睡覺,今天就在家裡歇著吧~
等你睡了,我要去見姑姑,她今日出宮。”
“哎——”趙士程歎了口氣說:“若不是姑姑指名道姓要見你,誰能想到太後娘娘身邊的王嬤嬤,就是從從前的福國長公主呢?”
唐婉笑著應道:“這就要問堂兄了,他的嘴巴太嚴了,姑姑藏在宮中這麼久,他一句話也不曾跟你露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趙璩已經出局,這太子之位必定是趙昚的。故而趙士程早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是君,我是臣。君主要做什麼,怎麼可能向臣子解釋明白呢?”
“婉婉,我覺得我們兄弟兩個都變了,如今我再見到堂哥,會隱藏我真實的想法,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什麼都同我說了。”
唐婉有些走神,喃喃道:“或許這就是變得強大,要付出的代價吧!”
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就像趙士程,短短幾年他就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變成現在這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趙士程失落的說:“現在想來,最快樂的日子,反而是我們剛剛成親的時候……”
“婉婉,等天下太平,我們就離開臨安吧!人生短短幾十載,我不想困在一座城裡。
我想帶你去看看這大好的河山,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去過同我們現在完全不一樣的日子……”
趙士程並不是戀棧權位的人,他幫趙昚既是為了全了兩個人多年的情誼,也是因為趙昚有明君之資。
“其實,我不喜歡現在的日子,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若不是生在宗室,恐怕我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屋裡一片寂靜,趙士程回過頭來看著唐婉,問道:“婉婉?你怎麼不說話?”
唐婉回了神,笑著說道:“嗯~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唐婉知道,因為生在宗室,趙士程便覺得自己有庇護百姓的責任。
即便不喜歡如今的日子,為了能早日能收複失地,還天下百姓太平,也會咬著牙堅持下去,一日都不敢懈怠。
“士程,快了~”
回應唐婉的,是一陣鼾聲。唐婉鬆開手,拿起被子搭在趙士程的身上,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紫夏見到唐婉行了一禮,恭敬的說:“夫人,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該出發了。”
唐婉微微頷首,在紫夏的攙扶下出了屋。
馬車搖搖晃晃,穿過大半個臨安城,停在了渡口。
唐婉下了馬車,鑽進一條烏篷船裡,小船搖曳,蕩起層層漣漪,行到湖中央時,烏篷船在一艘大船跟前停了下來。
唐婉在紫夏的攙扶下抬腳登上大船,便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夫人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她。
雖然改換了容顏,但唐婉知道這就是曾經的柔福帝姬趙多富!
“姑姑——”
“婉婉,快來~”
看到站在趙多富身旁中年男子,唐婉有些詫異,姑姑怎會和他在一起?
趙多富親熱的拉起唐婉的手,將她領到了廂房中。
察覺到唐婉好奇的目光,趙多富主動將那男子拉到了身邊,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夫君,你應該認得,他叫魯元德。”
唐婉自然認得,兵部尚書魯元德,當年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嶽飛求情,官職一降再降。
若不是他出自魯家,有家族庇護,怕是早就被官家一擼到底,趕出朝堂了。
唐婉行了一禮,恭敬的喊道:“婉婉見過姑父!”
魯元德憨憨一笑,從腰間摘下一塊玉佩來,輕聲說道:“第一次見麵,便用這塊玉佩作為見麵禮吧!”
趙多富接過玉佩,對魯元德說:“夫君,我和婉婉說些體己話,你先回屋歇著吧~”
魯元德又是憨憨一笑,主動退了出去。
趙多富將玉佩塞進唐婉的手中,有些害羞的說:“他就是這樣,一遇到同我有關的事,便成了這副樣子。”
這兩個人在唐婉眼裡,還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故而她疑惑的問道:“姑姑,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如果不是那場劫難,我同他早就結為夫妻了,說不定孫子都有了……”
提起從前的事,趙多富眼中有一抹哀傷,又一閃而逝:“我剛回臨安時,不敢去見他,更不敢打聽他的消息。
我既希望他忘了我另娶賢妻,又希望他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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