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大彪和元子方一前一後地走了回去。那包廂裡彌漫著飯菜的香氣與人們的歡聲笑語,桌上的菜肴已被吃得七七八八,杯盤狼藉間,終於迎來了買單的時刻。
黃雷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男生那桌,手上拿著賬單,還向服務員要了個計算器。他一邊擺弄著計算器,一邊大聲說道:“總共消費一千六百七十呢。我好說歹說,讓他們抹了零頭。這樣算下來,你們每人給我兩百塊就行啦。”
寇大彪一聽這數字,心裡有些慚愧,畢竟剛剛拿了元子方的三百塊錢。
元子方則是十分爽快,隻見他利落地打開錢包,數出兩百塊元,遞給黃雷,臉上還帶著愜意的笑容,嘴裡說道:“老黃,今天這頓飯還挺便宜的。”
寇大彪也慢吞吞地抽出兩百塊,緩緩遞給黃雷,眼神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黃雷接過錢,滿臉笑容地打趣道:“彪彪,今天怎麼吃得不開心了?”
寇大彪勉強扯動嘴角,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什麼。”
這時,黃雷像是突然被什麼靈感擊中,眼睛一亮,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興奮地說:“對了,咱們之前不是說吃完飯要玩遊戲嘛。現在時間還早得很呢,我們去ktv唱歌怎麼樣?”
元子方一聽,眼睛頓時放光,他興奮地跳了起來:“好啊,好久都沒唱歌了。”
黃雷站起身來,眼睛像探照燈一樣環視了一圈眾人,然後提高聲音,充滿激情地說:“大家覺得呢?一會去唱歌的來我這報名。”
人群中就像炸開了鍋,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有幾個人皺著眉頭,滿臉不情願地說:“明天還有事呢,今天就不去了。”還有幾個人則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懶散地說:“隨便啦,都行。”
元子方卻像沒聽到那些反對的聲音一樣,自顧自地說:“我們這裡三個人一輛車,還能坐一個人呢。”說著,他的眼睛像鉤子一樣看向寇大彪和黃雷,眼神裡滿是期待,仿佛他們已經在ktv裡儘情歡唱了一樣。
寇大彪卻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們去吧,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家。”
話音未落,元子方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滿,他瞪大了眼睛瞥向寇大彪:“兄弟,彆這麼掃興嘛。這麼早回去乾嘛?”
黃雷也跟著勸道:“彪彪,唱歌你不是最拿手嗎?”
寇大彪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真的不去了,今天早上起太早了,有點累了。”
黃雷無奈地聳聳肩,眼神看向另一邊:“那好吧,大彪,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
包廂裡的人群陸續起身,外套摩擦的窸窣聲和椅子拖動的聲響混成一片。幾個女生對著化妝鏡補口紅,男生們則互相拍著肩膀約定拚酒量。小小豬把空酒瓶往桌上一墩,衝阿珍擠眼睛:“等會兒我唱周傑倫,你可得給我和聲啊!”阿珍捂著嘴笑,手指頭戳他胳膊:“你先把調找準再說吧。”
眾人簇擁著往電梯口移動,寇大彪刻意落在最後。電梯門開合的瞬間,不知誰手機外放了彩鈴熱曲,歡快的旋律撞在金屬牆壁上,濺起一陣哄笑。密閉的電梯間裡,呼吸的氣味交織在一起,寇大彪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走出飯店時,夜風卷著綠化帶的樟樹氣味撲來。寇大彪不自覺地咳嗽了聲,清了清嗓子,似乎他肺葉裡還殘留著包廂裡的煙酒濁氣。
路燈把黃雷那輛銀灰色suv照得發亮,他正扶著車門招呼小小豬:“美女,你們坐後座吧。”小小豬嬉皮笑臉鑽進車,阿珍彎下腰正要跟上,突然回頭朝寇大彪揮手:“你真不去啊?後麵能坐三個人呢?”
元子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似笑非笑地說:“算了,我這個兄弟是個老實人。不能晚回家的。”說著,還狠狠地瞪了寇大彪一眼,那眼神裡似乎還帶著對剛剛那三百塊錢的不滿。
寇大彪看到這個眼神,露出了慚愧的表情。他再次擠出一絲笑容,“祝你們玩得開心,一路順風。”
另一邊,參加聚會的幾人也在路邊打車。他們一邊笑著談論著聚會中的趣事,一邊朝著路上過往的出租車招手。很快,一輛出租車停在他們麵前,他們魚貫而入,出租車隨後緩緩啟動,慢慢消失在這片夜色之中。
寇大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他緊張的內心卻平靜不下來。他望著車輛離去的方向,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出是為什麼。
當寇大彪回到家,匆忙洗漱後就像一攤爛泥似的倒在床上。他目光呆滯地望著斑駁的天花板,那些陌生人的笑容仿佛出現在眼前,他非常不爽,為什麼彆人能無憂無慮地放縱瀟灑,而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不得不承認,焦慮,煩躁已經填滿了他的內心,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什麼時候才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他該怎麼去挑起這個家的重擔?一個個現實的問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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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半麵牆後傳來父親一下一下有節奏的鼾聲。那鼾聲像是一種獨特的催眠曲,雖然寇大彪內心思緒繁雜,但在這熟悉的聲音陪伴下,他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在焦慮與疲憊的雙重作用下,慢慢被那有節奏的鼾聲帶入了夢鄉。
夜晚的風帶著一絲涼意,這似乎意味炎熱的天氣也即將結束。就在寇大彪還在熟睡之際,他感到自己就被劇烈地搖晃。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仿佛是從一個很深的夢境裡掙紮著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母親驚恐萬分的臉,她的眼睛睜得很大,眼裡滿是焦急與無助,就好像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大彪,快,你爸他……他又發病了!”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聲音都有些顫抖。
寇大彪瞬間清醒,就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他猛地轉頭看向父親的床,隻見父親手臂僵硬地伸展著,肌肉像是不受控製般地抽搐,那場景就像有無數隻蟲子在父親的身體裡亂竄。口中發出呼哧呼哧令人揪心的聲音,兩眼翻白,那模樣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攫住了靈魂。他的嘴邊滿是口水白沫,順著下巴不斷淌下,額頭上白發邊布滿了汗珠,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那布滿皺紋的額頭滾落。
寇大彪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嗖”地一下衝到父親床邊,手指顫抖著用力掐住父親的人中,可按了半天,父親依舊沒有緩解的跡象,還在劇烈地抽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