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承認,對麵那位真的很會蠱惑人心,短短幾句話,飽含煽動性。
當之無愧的領導者。
但從小在漢卡克家族夾縫中求存的經曆,讓雷蒙德習慣抑製自己的情緒。儘管他也控製不住心潮澎湃,但思維依舊保持冷靜,這份冷靜讓他沒有忽視事件背後的隱患,“參謀部都是一群蠢貨不假,但慕景不是。呆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我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她的一舉一動,試圖分析她的行事意圖,但是很遺憾,我看不透。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慕景絕非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我當然知道慕景不簡單。”對麵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幾分不耐煩。方才,念在雷蒙德潛伏有功的份兒上,他一直好言好語,可雷蒙德完全不領情,還保持著這幅興師問罪的樣子,這就難免招人厭煩。
“但就是因為不好對付,才要在最終決戰之前,儘可能剪除她的羽翼。之前,用了一些小手段讓秦湛與她分道揚鑣,效果不錯。當然也不能忘記,我們的根本目標不隻是對付慕景這塊絆腳石,為了最終勝利,我們必須最大限度的分化敵人。”
雷蒙德心裡明白,分化的不僅是通常意義上的敵人,己方針對的更多是普羅大眾。
那條新聞的撰寫方式相當高端,危言聳聽的措辭之後附上了內容準確的佐證圖表和資料。前後文乍看上去矛盾而割裂,隻因針對了兩類受眾——情緒化、隨大流的大多數;以及自以為特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小部分。
符合普羅大眾興趣的是故事,越驚悚獵奇,越容易占據他們的注意力。所以,除了新聞本身內容之外,還有隨後不斷投放的各種視頻,主角都是類同於那對小情侶一般的普通人,發生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血淋淋的真實。
誠然,每個族群都有那麼幾個特立獨行的例外。聰明人不齒大眾的盲從,認為自己絕對不會被牽著鼻子帶偏,於是,那些圖表資料便專門為他們所準備。
甚至都用不著後續追加素材,這些底層邏輯錯誤,但本身內容正確的圖表資料,已經足夠他們研究琢磨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操控聰明人遠比蠢人更為簡單。隻要一開始巧妙而不動聲色的將他們引入錯誤的路徑,自作聰明的他們會自發的完成自我攻略。
人類以“是否為暗物質缺乏者”作為基準分裂,已是注定的結局。
雷蒙德雖然是這個龐大計劃的知情人,但直到今天,他還是抑製不住渾身戰栗,一如好幾年他剛剛得知計劃內容時,並沒有多少進步。
戰爭貫穿了人類的整個曆史,然而,過去從來沒有一場戰爭如今日這般,無論男女老幼、無論職業出身、無論富貴貧賤,將每一個人都投入戰場之上。
決定他們陣營的,並非自己的選擇,而是與生俱來的基因。
雷蒙德真的要感謝自己從小的經曆,讓他不管在怎樣複雜激烈的情緒之下,都能保持起碼的冷靜。他想起一件事——
“慕景派出的偵察隊不光隻有我參加的這一支,六個區都有,而且也不止當前這一批。之前我也報告過,讓組織安插在各普通部隊中的‘眼睛’留意這件事,有什麼發現嗎?”
沒錯,雷蒙德懷疑所謂的偵察任務,也是慕景故意撒下的魚餌。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疑心病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然而警覺一些總沒有錯,他寧可被人當成疑神疑鬼的神經病,也好過因為大意白白葬送自己的小命。
雷蒙德甚至沒有混跡在第一批偵察隊中,反而耐心十足的等到如今,在儘可能了解偵察隊任務細節的情況下,才有的放矢。
對麵那位顯然相當了解他的毛病,回答,“沒有發現。不過這很正常。也許慕景的人隻是在各部隊防守外圍轉了一圈就打道回府了,畢竟這件事的風險太大。另外,不僅是慕景在招募偵察人員時要控製範圍,我們也要考慮到你的安全,隻能動用部分‘眼睛’,能留意的範圍有限,也有可能是我們的人沒有發現罷了。”
雷蒙德還是不安,總懷疑自己是被設計了。
己方沒有發現其他偵察隊的跡象,無論怎麼看,都很不對勁。
然而對方都暗示了,之所以沒有全麵部署監控,是因為考慮到他的安危,避免知道的人過多,從而暴露他。雷蒙德知道,如果自己還揪住這個細節不放,未免有些不知好歹。
對麵等了一會兒,雷蒙德也沒有出聲,便知道他總算是妥協了,至於是否發自內心,那都不重要。
畢竟是個很有用的人才,值此關鍵時期,對於人才當然是能安撫就安撫。對麵那位放軟了嗓音,“這麼長時間,你呆在慕景身邊也實屬不易。最重要的是,你不僅見證了‘萊安手劄’的破解,而且還掌握了r博士的研究方向,這些都是大功勞。”
雷蒙德裝作沒聽懂對方論功行賞的暗示,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組織高層決定提前投放那條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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