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陳弈剛懷疑木偶的下一秒,司機忽然爆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聲音裡夾雜著濃烈的恐懼和絕望。
沒有耽誤,陳弈立刻將背包甩出窗外,連忙看向司機,卻隻看到破碎的前擋風玻璃和車頭上的一條鮮紅醒目的血痕,而隨著司機的消失,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鬱。
司機出事了。
車門上鎖,司機生死不明,暗藏埋伏的敵人,隻剩孤身一人的乘客,怎麼看結局似乎都已注定,但那人的臉上除了平靜還是平靜,甚至還有閒心閉上眼休息一下。
滾落到男人腳邊的眼球將這一幕傳回去,看到這一幕的女人輕輕挑眉,發出指令:“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還有彆的東西。”
眼球滾動,又隱入了縫隙裡,後座的椅縫中,又忽地冒出一顆眼球,轉動著視角,視線落到男人身上,輕輕動了一下。
座椅上的男人沒有任何動靜,像是認命了一樣,自願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夾在縫隙裡的眼球簌的一下又消失了,下一秒就在男人椅背的縫隙中又冒出來一顆眼球,上下掃視著眼前的男人,不放過任何變化。
但除了呼吸和心跳外,他似乎真的放棄了抵抗,眼球擠出縫隙,掉在男人的肩上,朝著他最薄弱的脖頸滾去。
“嗐……”
一聲歎息忽然響起,下一秒正在靠近男人的視線忽然陷入了黑暗。
新的眼球重新從縫隙中冒出來,卻還沒等視線恢複,也是落入一片漆黑。
下一秒,無數潛藏在縫隙裡的眼球一齊冒出,想觀察發生了什麼,卻都在一瞬陷入漆黑,完全失去了車內的所有視線。
車裡的人出手了,但是何手段,無從知曉,車內的沉寂和車外的寂靜一時間似乎形成了一股無聲的對峙。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鬱,車前的引擎蓋縫隙中不斷滲出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彙聚成一灘血泊。
一陣風吹過,路邊的石磚縫隙裡,山體邊坡的雜草裡,路邊的大樹上簌簌作響,隻是又一陣風吹過後,密密麻麻的眼球從各處縫隙角落裡擠了出來,一齊鋪滿整個路麵滾向出租車。
密密麻麻的眼球聚滿在出租車周圍,幾乎疊起一堵牆向車內窺視,卻又莫名的一個個消失在洶湧撲來的眼球浪潮中。
“還真是奇怪的人。”
隧道裡,原本鋪滿路麵的眼球忽地從中清空讓出了一條路,一個人影慢慢從隧道的黑影裡走了出來。
黑亮的長發柔順及腰,一身素綠色的長裙披著一件白色的針織衫,女人的手腕上戴著一個水綠色的手鐲,隨意的抬起手拂去鬢邊吹落的發絲。
女人的臉上戴著一副與其裝扮極不相符的墨鏡,墨鏡似是特製的,比常見的墨鏡大上許多,幾乎遮住女人的上半張臉,鮮紅的口脂稱的女人膚色越發白皙,甚至透著一股死意的蒼白。
一陣風吹過,女人的發絲微動,無數暫停了的眼球又再次撲向出租車,卻無一例外的,全都失了蹤跡。
“全消失了嗎?”女人紅唇輕啟,隨著她轉動手腕的玉鐲,更多眼球湧上去,幾乎將出租車淹沒。
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女人抬起手揮了揮,所有的眼球又全都滾回了路邊的邊坡、大樹和縫隙裡。
一切又恢複了正常。
“讓我想想,能讓詭異物瞬間消失的,除了有特殊能力的東西,就是災厄了吧,也隻有災域能在一瞬間把所有試圖靠近的小東西絞碎。”
女人說著,走到了出租車前,站在了破碎的前擋風玻璃前麵,朝著車內的人伸出手:“你見過我的弟弟了,也應該見見我們的母親,這才是一個禮貌的孩子。”
沒有任何回應。
女人笑容逐漸擴大,收回了手輕輕拂過耳邊的發絲:“你似乎想做一個不禮貌的孩子,你知道不聽話又不懂禮貌的孩子有什麼下場嗎?”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但女人卻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按住了車頭上的血痕,猛的用力下壓,一聲痛苦的哀嚎響起,車前的血泊蔓延到女人的腳邊。
“無辜的人啊,明明隻要送一個孩子到目的地就能安全離開回家的,偏偏那孩子不聽話,還毫無愧疚的弄壞了彆人家的東西,這樣的孩子,母親會喜歡嗎?”
女人垂下眼眸,呢喃般的重複著:“喜歡嗎,喜歡嗎……”似是在確定什麼。
良久,像是確定了答案,女人抬起頭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壞孩子也是孩子,母親會好好教導你的,既然不想跟我回去,那就讓二哥來接你,你不會想見他的,我也不……”
女人還想說什麼,卻忽然頓住,朝著隧道望去:“災域吞噬,看來你的鬼主還挺強的。”
說完女人轉身就要離開,卻忽然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道平靜的聲音:“還以為你多厲害,結果也就隻是麻煩了付叔出手而已。”
女人幾乎沒有遲疑的,抬起手就起了一堵無數眼球組合的牆將出租車阻隔。
卻隻聽到連續的兩聲撞擊聲,眼球四散崩裂,一隻手從中破開迅速直衝女人手腕上的玉鐲。
女人很明確的看到了牆後的男人,無數眼球裡傳來的畫麵能清晰的看到他每一個動作,預測他下一個行動。
但女人沒想到他就像個莽夫一樣,他的災厄在破災域,他身邊一個厲鬼都沒有,就敢對她出手。
女人有些惱怒,無數的眼球朝著男人衝過來的手就直接纏上去,血霧湧動,隻想絞碎他的手臂。
但卻在下一秒,一個小女孩毫無預兆的閃到她麵前,都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小女孩直接搶走了她的墨鏡消失了。
女人迅速後撤,抬起手擋住自己的臉,氣急的開口大罵:“垃圾!賤人!把我的眼鏡還給我!不然我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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