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的語氣一直冷冷淡淡的,並沒有其他情緒,好像六號樓被陳弈弄成這副模樣,對於他來說,也不算大事。
血霧漸漸稀薄,陳醫生的身影也出現在鏡子前,陳弈的目光落到陳醫生抵在鏡麵的手上。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從鏡麵裂痕裡湧出的血霧也如同實質的順著青筋蔓延。
鏡子上裂痕交錯,血霧逸散,但陳醫生的出現壓製了血霧的擴散。
陳弈沉默兩秒,開口道:“陳醫生,你這是,把這些霧都吸收了嗎?”
陳醫生扭頭,看著陳弈的目光十分平靜:“是,而且霧氣能讓我更強。”
陳弈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你其實就是院長嗎?”
陳醫生微不可察的挑眉,有些意外的詢問:“為什麼這麼說?”
陳弈攤開雙手搖了搖頭:“是他想來六號樓,卻又沒有出現,而這裡也莫名的多了一些我熟悉的名字卻不熟悉的人。”
“那麼你呢,和我名字一樣,卻完全相反的身份,你又為什麼出現?”
陳弈說完盯著陳醫生的臉,忽然開口:“你能把口罩摘了嗎?”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稀薄的血霧透著絲絲冷意,莫名有些壓抑。
陳醫生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眼神中隻是一片冷靜沉穩,像是沒有什麼能擾動他的思緒。
陳弈的聲音很平靜,但在這安靜的房間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聞言陳醫生隻是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隨即便恢複平靜。
沉默片刻,陳醫生用那一貫沉穩冷漠的眼神看向陳弈,聲音沒有絲毫波瀾:“負一層有把特殊的鎖出了問題,這關乎醫院的安全,我需要去解決。”
“你也跟著我去。”
說完,陳醫生果斷轉身,步伐堅定。
陳弈挑了挑眉,倒也沒繼續追問,心裡已經有了底,對於陳醫生讓他跟著去的要求來看,陳弈也沒有理由拒絕。
臨走之前回頭看了眼破裂的鏡子,陳弈微微眯起眼睛思考兩秒,輕聲低喃:“付叔?”
鏡子的裂痕又擴大一些,幾塊鏡片掉落,從裂痕新湧出的血霧裡,夾雜了一些黑色的霧。
陳弈嘴角上揚,明白是付崇義的回應。
當鏡子打破的那一刻,被困在另一重怪談的付崇義也有了來到這裡的契機。
陳弈雖然不確定付崇義突破鏡子來到這裡會不會導致六號樓的崩塌,或許會和兒科一樣消散,但陳弈也不願意放棄繼續探查下去。
隻是,當鏡麵被打破,擁有災厄幫助的陳弈,才有資格去找怪談中心。
畢竟,醫院的怪談來源至少也是個災厄。
陳弈單獨對付厲鬼都有些棘手,何況是直麵災厄。
而當血霧翻湧時,這個世界的異化才真正降臨。
詭異出現。
陳弈看著碎裂的鏡麵上倒映出的無數人臉,或熟悉,或陌生,熟悉的陳弈都在六號樓內有過一麵之緣。
而陌生的人,大多數都是穿著病號服的。
陳弈沉默片刻,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陳醫生正站在門口回頭等著陳弈,見陳弈走了出來才扭頭將目光落到外麵的走廊上。
等陳弈靠近,陳醫生才慢悠悠的開口:“你印象裡的醫院是什麼樣的,乾淨明亮?整潔寬敞?還是人來人往,腳步匆匆?”
“或許都有,醫院裡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謂是人間百態。”
“你是不是奇怪,為什麼我問的是醫院,說的卻是人?”
陳弈隨口打岔:“有點好奇,但你不說也行。”
陳醫生掃了一眼陳弈,眼神中帶著一點淡淡的無奈,繼續開口:“醫院隻是建築,最重要的還是人,有人的存在,才有建築的意義,也是人才能賦予的意義。”
陳弈再次抬起手打斷陳醫生的發言:“行了,你要是說哲學,我們可以就此打住,要是想告訴我點不為人知的秘密,可以直白一點。”
陳醫生閉上了眼睛,握著門把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手上的血色的蛛網裂痕也極速向小臂攀爬,陳弈明顯能感覺到對方在爆發邊緣,但又礙於什麼東西沒發作。
陳弈微微眯起眼睛思考兩秒,咳嗽兩聲主動讓步:“那這樣,你繼續說,我再聽聽,不打斷你了。”
陳醫生冷著臉直接推開門,一陣冷風吹來,陳醫生的衣角翻飛,乾淨的衣服上也似乎沾染上一層薄薄的血霧。
陳弈掃了一眼陳醫生的工牌,上麵的名字也被血霧糊住,根本看不到什麼信息。
陳醫生沒說話,直接走出病房,陳弈回頭看了眼窗戶,在血霧中,窗外的月光仿佛也變成了紅色,陳弈倒是看不到月亮長什麼樣,剛想走過去看一眼,門口就響起了陳醫生的聲音,讓他趕緊跟上。
陳弈沒有猶豫,轉身走到窗戶邊直接朝窗外看去。
夜幕像一塊沉甸甸的幕布,黑漆漆的不透光,唯有天上那一個巨大的圓月照亮。
但那原本皎潔的月亮似乎也被血霧影響,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紅色,像是潑了一灘紅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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