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的屍體倒在地上,脖子上那道細長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染出一片血紅。
常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轉頭看向身後。
是溫虞。
氣氛一時安靜的有些詭異。
常年不開燈的檔案室裡有股黴味,伴隨著擴散的血腥味,空氣不是很好。
溫虞斜倚著門框,她的身後就是光亮,但她的臉卻沒入陰影之中,微微歪著頭,長發垂落胸前,手裡隨意的把玩著一朵白薔薇。
白薔薇的花瓣層層疊疊,在昏暗的光線下白得刺眼。
她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撚轉著花枝,光線從縫隙中透進來,照見了其中一片花瓣邊緣細微的血色。
溫虞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又輕飄飄的落回常臨身上,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怎麼了?”
常臨眉頭緊鎖:“你突然打斷彆人的自我介紹很沒禮貌。”
溫虞輕笑一聲,語氣隨意:“那我道個歉?”
見常臨點頭,溫虞神色頓了頓,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指尖輕輕拂過花瓣上那抹刺目的血色,動作輕柔:“可這些對死人是沒有必要的,不論是禮貌還是道歉。”
話音落下,溫虞不再看任何人,仿佛眼前的兩人和地上的屍體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溫虞轉身離開,手腕輕輕一揚,隨手將那朵染血的白薔薇丟向身後,落到了常臨的腳邊。
花瓣上那抹血跡已經乾涸。
常臨盯著地上的薔薇花,沉默了幾秒,扭頭看向陳弈:“你說她什麼意思?”
陳弈隻是掃了一眼那朵花,神色冷淡:“你不是說你們是同一個人嗎,你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是不是一人分飾多角久了,真成人格分裂了。”
常臨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鬱,又很快隱去,抬腳碾碎地上的白薔薇,碎裂的花瓣散落一地,再也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好難看的花,你覺不覺得?”
常臨盯著地上的花瓣,突然出聲詢問,但也不等陳弈回答,又自顧自的搖頭:“不,花是好看的,這不能否認。”
“……”
常臨轉身看向陳弈,眼底閃過一絲期待:“你覺得這花好看嗎?”
陳弈點頭,如實回答:“挺好看的,一看就知道養花人在很用心的照顧。”
常臨聞言低聲一笑,踢開腳邊殘破的花瓣:“確實,是很用心的照顧了。”
空氣裡還殘留著血腥味,莫名讓人煩躁。
“行了,彆管花了,反正事情辦完了,走吧?”常臨深吸一口氣,撩起劉海沉默片刻,伸手想搭上陳弈的肩膀。
陳弈向前走了一步,錯開身位,率先走向門口。
常臨聳了聳肩,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檔案室,而檔案室裡,隻剩下地上的屍體和一灘混雜幾片殘破花瓣的血泊。
“滋——”
楊奇盯著監控屏幕上的滿屏雪花噪點,有些絕望。
十分鐘前,所有的監控畫麵還一切正常。他剛泡好的方便麵才吃了兩口,屏幕就突然集體黑屏,再亮起時,隻剩下這一片雪花故障。
楊奇試著修理,但無論他使用什麼辦法,故障依然沒有解決。
楊奇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他實在沒辦法了,再不上報要是出了更大的問題,就不是他能承擔的責任了。
楊奇拿出手機撥打了物業工程部的短號。
“嘟——嘟——嘟——”
機械的忙音,無人接聽。
楊奇皺眉,又試著撥了保安隊長的手機。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空號?”楊奇瞪著手機,有些不可置信,他明明昨天才聯係過隊長,怎麼今天就空號了?
楊奇不死心的又打了幾個物業的電話,全部都是冰冷的電子女聲重複著“空號”。
監控室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楊奇咽了口唾沫,轉身拿起桌上的對講機,想先聯係隊友,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滋滋滋”的電流雜音。
這時,最中央的監控屏幕突然跳出一個畫麵——是公寓大門的攝像頭視角。
一個穿著深灰色工裝的男人站在門口,臉上戴著一個黑色口罩,手中提著一個拖把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楊奇顫抖著想要遠離監控台,可監控裡的那人突然抬起頭,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睛,正隔著屏幕,直勾勾的盯著他,不帶一絲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