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弈注視著常臨那張帶著玩味笑容的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反問道:“所以,溫虞在你看來,隻是你實驗數據裡的一項失敗品?”
常臨單手撐著下巴望向陳弈,笑容擴大:“差不多吧。不過失敗品這個詞不太準確……應該說,他們都沒能跳出我設定的框架。”
“但你和他們不一樣,陳弈,你是真實的。”
陳弈沒有接話。
常臨繼續說道:“你知道這個世界是遊戲,但你依然選擇遵守規則,在你多次被逼入絕境的情況下,仍然沒有選擇離開。”
“為什麼?因為你想通關?還是說……”
常臨眯起眼睛:“你其實也在驗證什麼?”
陳弈忽然笑了:“你終於說出來了。”
常臨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你覺得你也是我實驗的一部分,所以你想知道我的結論是什麼,會不會成為你的變量。”
陳弈的語氣很輕:“但你搞錯了一點,我確實隻是一個玩遊戲的玩家而已。”
“我不是遊戲管理員。”
常臨的瞳孔微微收縮,但很快又恢複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態:“哦?那你打算怎麼做?像張緒說的那樣殺了我?”
常臨嗤笑一聲:“連最後的真相都是我親口告訴你的,你怎麼確定殺了我就能結束一切?”
陳弈沒有立刻回答,起身走向昏迷的沈瑜,檢查她的狀態。
“你在拖延時間。”常臨的聲音平靜而篤定。
陳弈頭也不抬:“你不也是嗎。”
沉默蔓延。
常臨忽然笑了一下,靠在椅子上:“真的,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你也確實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常臨漫不經心的瞥了眼窗戶,窗外是一片彌漫的大霧:“但聰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而且一直沉默,並不是個正確的選擇。陳弈,解答他人疑問是你現有身份牌的要求,這是一場交易,我給了你真相,你也應該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陳弈沉默片刻轉身,直視常臨的眼睛:“你創造溫虞的時候,給了她和你一樣的記憶和思維模式,但她依然做出了你認為錯誤的選擇,這讓你害怕了。”
常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陰沉,又很快恢複正常。
陳弈繼續說著:“你害怕他們作為你創建的遊戲角色,真的脫離你的掌控,真的有了自己的思維模式,害怕他們也無法證明你是真實存在的。”
常臨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但聲音依舊平穩:“是嗎,你想說什麼?”
“這個遊戲有初始劇本。”
陳弈淡淡開口:“這是遊戲設定好的,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都無法改變最基本的設定。”
常臨抬眼看向陳弈,嘴角上揚:“所以?”
“所以,你殺溫虞不是因為她選擇錯誤,需要付出代價。”
陳弈搖頭:“而是因為她快要觸及到最初設定了。”
“她知道該怎麼結束這個荒誕的劇本。”
陳弈看向常臨的眼睛:“她也知道該怎麼才能解決你,解決這個你創造出來的實驗繭房。”
常臨抬手,整個房間驟然陷入黑暗,隻剩下窗外詭異的血色和大霧交織翻湧。
常臨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陰冷:“你很優秀,在某些方麵來說,我希望你也是我的一部分,這樣也許我真的能成功。”
“你有句話說的沒錯,這就是個荒誕的劇本。”
“在這個劇本裡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在毫無意義的掙紮。”
常臨忽然發出一聲輕笑:“當然,也包括你。”
“陳弈,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就算你知道基礎設定是有通關辦法的,此刻,我也不會讓你找到。”
“你想離開,隻能下線。”
陳弈沒有動,隻是看著常臨所在的位置,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這麼一說,我更好奇了。”
“什麼?”
“你現在裝都不裝了,直接讓我下線,會不會你已經通過某種方式,得知我下線離開,能帶走怪談裡的東西?”